1978年,特赦后的前国民党特务沈醉受邀入职北京政协,迎面走来一僧人笑道:“多亏了您曾经打过我两个耳光啊!” 沈醉十八岁就进了复兴社特务处,后来一路跟着戴笠混,年纪轻轻就当上少将处长,在军统里算得上“资格老、年纪小”的典型人物。抗战期间他在常德当过警备司令部稽查处长,管情报治安,手底下事情不少。1949年底在云南被卢汉扣住,参加了起义,之后关押改造二十多年。1960年第二批特赦出来,算是前两批里唯一的军统高层。出来后先是参观学习,又下乡劳动一年,1961年左右跟杜聿明、宋希濂、王耀武、溥仪他们一块儿安排到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当专员,干的就是整理文史资料的活。1975年又一批特赦,但沈醉早就出来了,1978年正式调到北京政协继续干专员,算是稳定下来了。 对面那位僧人是巨赞法师,本名潘楚桐,江苏江阴人,1908年生,比沈醉大六岁。年轻时读过江阴师范和大夏大学,积极参加爱国活动,1930年因为组织教师罢课被国民党通缉,第二年跑到杭州灵隐寺出家,法名传戒,后来改巨赞。抗战爆发后他离开杭州,辗转到湖南一带,那几年日子过得颠沛流离。1944年左右在常德,因为公开指责国民党消极抗日、破坏寺庙古迹,被当地稽查处抓去见沈醉。沈醉当时正年轻气盛,手劲大得能徒手捏碎核桃,听了汇报火气上来,直接给了对方两记耳光,把人赶了出去。巨赞挨了打也没多纠缠,擦擦嘴角就走了。 那两下子在当时不过是件小事,谁也没想到四十年后还能撞见。巨赞后来辗转去了衡阳,进了南岳游击干部训练班,认识了叶剑英,从此走上抗日宣传和革命道路。抗战胜利后他回杭州,继续推动佛教改革。新中国成立后,他参加开国大典,当选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还兼中国佛学院副院长,成了佛教界的重要人物。两人的人生轨迹完全南辕北辙,一个从特务变成文史专员,一个从逃难僧人变成爱国高僧。 1978年秋天,北京政协大院里,沈醉刚办完手续开始上班,就在走廊上碰见了巨赞。巨赞一眼认出他,笑着说当年那两记耳光其实帮了大忙,要不是那顿打,他可能还窝在山里当普通和尚,不会清醒过来,不会去衡阳,不会认识叶剑英,也不会有后来的路。沈醉当时愣住,赶紧道歉,巨赞摆手说不用介怀,还得谢谢他。那一刻,两个老人站在走廊上,一个曾经动手打人,一个曾经挨打,四十年过去,各自换了身份,却用一句玩笑把旧账翻了过去。 沈醉晚年还当过第五、六、七届全国政协委员,1980年身份从战犯改成起义将领,待遇跟着变好。他写书的时候挺坦白,把军统那些阴暗面也写进去,没藏着掖着。巨赞法师则一直推动佛教适应新社会,写论文、搞改革,算是把出家人的路走得比较宽。两人最后能站在同一个单位里,还能开玩笑说当年那两耳光“有用”,大概是那段乱世里少有的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