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的重庆福果山,一个红木骨灰盒被缓缓放入墓穴。 这个迟到44年的葬礼,埋的是乡邻口中的范哈儿,也是炸死日军中将的抗日军长。 1908年的川东山区,14岁的范绍增蜷在土坑里,听着头顶铁锹落土的声音。 他以为爷爷真要埋了他三天前,他赌输了家里的十亩地,还把来抓他的爷爷推倒,磕破了额头。 可土没埋实,夜里就有人挖开洞塞给他一袋干粮:老爷说了,出去就别再回来。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爷爷演的戏,既要保全家族脸面,又舍不得真要他命。 离开家的范绍增混进了袍哥会。 1911年保路运动闹得正凶,大竹县袍哥首领张作霖看中他会打算盘,让管钱粮。 有次运送军饷遇着土匪,他把银元往山沟里一撒,趁乱带着空箱子跑了,回来还跟张作霖拍胸脯:弟兄们的饷一分没少。 这种机灵劲儿,让他在军阀混战里越混越开。 1932年成都的茶馆里,范绍增数着刘文辉送来的五十万大洋。 对方要他倒戈打刘湘,他却连夜把钱送到重庆,刘湘拍着桌子笑:你娃比猴子还精。 可这精人也有犯傻的时候。 1938年蒋介石给了他八十八军军长的头衔,却没给一兵一卒。 他卖了重庆的公馆和田产,扯着嗓子喊:打内战是害百姓,打日本才是拼命!四个团的川娃子跟着他出了川。 看着史料里他变卖祖产招兵的记载,我觉得这大概就是川人常说的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带平时爱耍小聪明,真到国难当头,骨头比谁都硬。 1942年兰溪战场上,他蹲在战壕里画地雷阵图,铅笔头都咬扁了。 后来日军中将酒井直次踩中地雷,消息传回来,他盯着地图嘿嘿笑:这龟儿子,也算给南京死难的同胞偿了命。 公馆里的姨太们都读过书,这在川军将领里少见。 紫菊想跟校长结婚时,范绍增摆了三桌酒,当着所有人说:以后她是我干女儿。 还陪了嫁妆,比娶她时更风光。 1950年他成了河南体委副主任,教年轻人练武术时总说拳脚要正,心更要正。 1977年临终前,他盯着天花板喃喃:想回清河场。 可子女为葬河南还是四川吵了44年,直到2021年春天,骨灰才终于回了重庆。 红木骨灰盒上的范绍增三个字被雨水打湿,像他这辈子没说出口的话。 从被家族活埋的叛逆少年,到让日军胆寒的抗日将领,这个范哈儿用一辈子证明:历史记住的,从来不是完美的英雄,而是在乱世里守住底线的普通人。 如今福果山的墓碑朝着东北方,那里曾是他抗击日寇的战场,风吹过松林,像极了当年川军出川时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