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3月的一天黎明，上高一带阴雨连绵，炮兵排长尹同道在山上望见日军正扎堆渡江，20个橡皮筏子划到江心，这是迫击炮发挥的最佳时机。 江水被晨雾裹着，橡皮筏上的日军缩着脖子，重机枪的枪管在雾里若隐若现。 尹同道趴在湿漉漉的泥土里，手指抠着炮身冰冷的铁皮，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等等，等他们到江心最稳的位置。 日军的橡皮筏像受惊的鸭子，在江面慢慢铺开。 尹同道盯着表，秒针跳得比炮弹出膛还急。 当第一艘筏子刚过中线，他突然扬手：“放！”三发炮弹拖着尖啸砸进江里，水花溅起丈把高，15艘橡皮筏瞬间散了架。 江面上漂着断裂的木桨，日军的惨叫声混着水流声，让趴在草丛里的战士们攥紧了拳头。 刚收拾好炮筒，尹同道瞥见江边冒出几个黑影。 是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炮口正对着他们刚才的位置。 “拿炮走人！”他低喝一声，战士们扛起迫击炮就往山后钻。 刚跑出五十步，身后传来轰隆声，原来的阵地被炸出几个大坑。 尹同道回头看了眼腾起的烟尘，心里发紧，再慢两分钟，他们就得跟那些橡皮筏一样沉在江里。 在高过人的草丛里重新架炮时，露水打湿了尹同道的衣领。 他匍匐着观察，残余的日军正围着步兵炮手忙乱，几个伪军缩在橡皮筏残骸边发抖。 这次他没急着下令，等日军炮兵刚把炮弹塞进炮膛，又是三发齐射。 炮弹像长了眼睛，直砸炮阵，伪军们丢下枪就往芦苇荡里钻，连滚带爬的样子让战士们忍不住笑出了声。 当时的迫击炮金贵得很，全连就两门，炮弹数着发用。 尹同道每次打完都要让战士们把弹壳捡回来，说留着能熔了打把刀。 可就是这么金贵的家伙，被他用成了“游击炮”，打完就跑，换个地方再打。 后来清理战场，他们从日军尸体上搜出罐头，尹同道分给大家，自己掰了半块饼干，就着雨水嚼得很香。 20艘橡皮筏在江心的挣扎，草丛里冰凉的炮管，这些画面里藏着尹同道的打仗哲学：手里的炮不如人，就用脑子补。 他没读过多少兵书，却把“等”和“动”捏得死死的，等敌人最松懈的时候，动在敌人反应之前。 上高会战后来打了一个多月，战士们总说，要不是尹排长那几炮撕开了口子，锦江防线能不能守住，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