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杀害过小萝卜头的国民党特务杨钦典,偷偷将19名革命志士放出监狱,这一举动让本该处极刑的他有了一个意外的结局! 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夜,歌乐山白公馆楼道阴冷,渣滓洞那边枪声不断。 名单在灯下往下念,押出去的人没再回来。看守班班长杨钦典很清楚,只要照命令行事,这一夜白公馆会被“清空”,而他只需像往常押人上路。 他不是干净人。 一九七七年三月二十七日的审讯笔录记着,在白公馆执行密令时,他按住“小萝卜头”宋振中的脖子,把孩子摁倒在地,孩子还在呻吟,同伙杨进兴杀完《西北文化日报》社长宋绮云,走过来一刀刺中脊骨,孩子才断气。同一场行动里,他和安文芳还负责处置杨虎城将军女儿杨拯贵。 这样的经历,让很多人提起他只剩一个词:刽子手。 笔录翻回去,又是另一面。一九一八年,他出生在河南郾城县大刘镇周庄村一户贫农家里,地薄人多,常年为一口粮发愁。 一九三八年战火逼近,他已成家,日子照样揭不开锅,乡里一句“当兵扛枪,肚里不慌”成了出路,他跟着征兵队走了,进胡宗南部队当骑兵。一九四〇年四月考进西安军校七分校教导团,后来调入交警总队特务队任班长,专门为宋子文、孔祥熙这些国民党高层看门、站岗。 战局往西,他被调到四川。 一九四五年,组织派他到重庆歌乐山集中营,在白公馆任看守班班长。 那座军阀白驹的别墅,被安上铁门铁窗,与渣滓洞并称“两口活棺材”。中共四川省委书记罗世文、东北军军长黄显声、宋绮云、陈然,还有周佛海,都先后被关进这里。 一九四九年八月二十七日,蒋介石下令毛人凤对白公馆囚犯杨虎城“密裁”,白公馆负责人陆景清叫来杨进兴、安文芳、杨钦典,又划上王少山、熊祥。 九月六日深夜十一点多,杨虎城和儿子杨拯中刚进屋,埋伏在屋里的特务一拥而上,刺刀先扎进杨拯中的后背,年轻人喊一声“爸”就倒下,杨虎城回头时,刀尖已经戳进胸膛,随后宋绮云和妻子徐林侠也被杀。 罪与功被压在同一页纸上,也埋下那一夜回头的线索。 这条线索还和牢房里的几个身影有关。 黄显声,曾任张学良卫队旅旅长、东北义勇军总司令,一九三八年因秘密给延安送军火被捕后关进白公馆。特务看在头衔上,允许他看报读书,他就借这点空子给牢房里的共产党人传递消息,教“小萝卜头”认字、学俄语,也常对看守说,人要对得起国家、对得起良心。 杨钦典嘴上敷衍,心里却知道这些话迟早要算账。 一九四九年秋,新中国的消息先传进牢房。 有一天巡逻,他路过牢门,罗广斌隔着铁栏杆压低嗓子喊:“老杨,新中国成立了。”他下意识摆手,说别乱讲,眼睛却一直往走廊两头看。 等周围静下来,罗广斌又劝,国民党要完,别再跟着瞎卖命,给自己留条后路。 黄显声平日的叮嘱和这几句话撞在一起,心里的那口气开始松。 十一月二十七日这天,大溃退的国民党要在歌乐山集中营做一笔血账。 史料记着,从白公馆起头,共杀害二十七人。 渣滓洞那边枪声一阵紧过一阵,白公馆里一批批往外押人。到深夜十一点,这里还剩十九名共产党“政治犯”,看守只剩他和李育生,屋里的人都听得出外头在办什么事。 这回是囚犯先开口。 罗广斌隔着铁门说,再不走第二天就得上枪口,要赎罪就在今晚。 杨钦典把心里的顾虑倒出来:同伙不会放人,解放军会不会认账难说。 牢房里的人开出三条承诺,愿意集体作证,证明是他放人,会向组织说明他的立功表现,争取不再追究旧账。 有人加一句,“共产党说话算数。”这几句话落在耳朵里,比外头的枪声还重。 他跑到楼上翻出钥匙,又抄起一把锤子,悄悄回到牢门口,把东西塞进罗广斌手里,让对方打开铁锁后把工具扔进下水道,还叮嘱先别动,等听见楼板上跺三脚再往后山跑。 不多时,楼上咚咚咚响了三声,他在院子里装作巡逻,十九人推门而出,借着山风和黑夜翻向后山。 三天之后,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三十日下午,人民解放军进入重庆,重庆解放。 第二天,他按约去罗广斌家,被短暂收留,次日到重庆市公安局登记自首。罗广斌等人集体作证,说他在“十一二七”大屠杀中有功。 一九五〇年,重庆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决定对他宽大处理,不予追究,还准备安排他在市公安局工作。偏偏这个时候,河南老家来信,说家里分了地没人种,老人孩子全指望他回去,他听到“分地”两个字,心一软,谢绝安排,拎包回到周庄村,当了地地道道的农民。 命运没停手,一九六六年,那场运动又把他推上风口浪尖。 七月,重庆公安人员赶到郾城,当场宣布逮捕“国民党特务杨钦典”,把他家翻得乱七八糟,潜伏令、委任状、电台一样没搜到,人还是被押回重庆,被判有期徒刑二十年,关在四川省第一看守所。 当年被他放出来的十九位志士,有的被关、有的被判,有人逼他说,那些人不是他放的,都是潜伏下来的特务,只要改口就算撇清关系,他挨打受骂,咬着牙只认这一句:人是自己放的。 一九八二年,重庆市中级人民法院再审,判决书认定,有立功表现,应予纠正,撤销原判,不再追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