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叫我去办公室，说：“老张，你还有4年时间退休，假如公司给你40万解约金，你愿意走吗？”我当时手里的保温杯“哐当”一声磕在办公桌角，茶水溅了半张文件。您猜怎么着？我这脑子嗡的一下，差点把刚泡的枸杞水洒领导身上。不是我不稳重，实在是这话太突然了——上个月刚给我评了优秀管理者，今天就谈解约？ 领导老周喊我去办公室时，百叶窗的光正斜斜切在他桌上的绿萝上，叶子尖沾着层灰，蔫哒哒的。 我捏着刚泡好枸杞的保温杯往里走，杯壁还温乎，手心里沁出点汗——平时他找我，要么是夸团队成本控得好，要么是让我带带新来的大学生，从没这么安静过。 他指尖在桌面敲了敲，指节泛白，忽然抬头：“老张，你还有4年退休，公司给40万解约金，愿意走吗？” “哐当”一声，保温杯底磕在办公桌角，茶水混着几粒枸杞，“啪嗒”滴在那份上个月刚发的“优秀管理者”奖状复印件上，洇出个深色的圆斑。 您猜怎么着？我脑子嗡的一下，差点把整杯枸杞水泼他西装前襟——不是我沉不住气，实在是这反差太大了，上周部门会上他还拍我肩膀说“老伙计稳当”，今天就谈解约？ 我盯着那滩水渍里泡发的枸杞，忽然想起上周整理档案时，瞥见他电脑屏幕上的“部门优化清单”，当时没在意，现在才反应过来，我这名字可能早就在上面了。 “上个月刚挂墙上的奖状还没粘牢呢，”我声音有点抖，“这是……嫌我年纪大了？” 他没看我，从抽屉里抽出份文件推过来：“不是你个人的事，西头那排老工位要改成直播间，整个后勤保障部都要合并，40万是按N+3算的，比法定标准多12万。” 我摸出老花镜戴上，文件上“协商解除劳动合同协议书”几个字刺得眼睛疼，忽然想起儿子上周打电话说，他那套房贷还有3年就清了——我原本想着，用这4年退休金帮他把最后一截还完，再存点养老钱。 原来不是我业务不行，是办公楼要换赛道了，就像旧机器换零件，总得有人被拆下来。 我把文件推回去，手指在保温杯把手上摩挲：“让我想想，行不？” 他点点头，又补充一句：“下周给答复，过时就按法定标准走了。” 回家路上，我把车窗摇下来，风灌进衣领，忽然觉得这40万像块烫手山芋——拿着吧，等于提前4年告别干了28年的岗位，心里空落落的；不拿吧，万一真被“优化”，连这12万都没了。 晚上跟妻子说这事，她正给孙子织毛衣，毛线针在指间绕着圈：“40万存定期，年利率3.5%的话，每月利息1166，够你买酒喝；剩下时间接送孙子上下学，比在公司看考勤机脸色强。” 我没说话，摸过保温杯又泡了杯枸杞，水是新烧的，烫得杯子直冒热气，可我心里却凉飕飕的——原来职场哪有什么铁饭碗，所谓稳定，不过是没遇上翻桌子的那天。 第二天我去办公室，把签好的协议递给老周，他愣了愣：“想通了？” “想通了，”我笑了笑，“与其等公司挑挑拣拣，不如自己选条路，再说，孙子昨天还问我，什么时候能天天接他放学呢。” 他把解约金转账单递给我时，我那保温杯又磕在桌角，这次没洒水，只是豁口处又掉了点瓷。 后来我把这只磕出豁口的保温杯带回了家，妻子用砂纸磨了磨豁口，说“不漏就行”。 就像这日子，磕磕碰碰的，凑合用着，也能焐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