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12月30日,罗布泊上空,强-5甲的座舱盖结着薄冰。 杨国祥按下投弹按钮时,右手明显感觉到金属挂钩的卡顿,氢弹没掉下去。 这枚凝聚着几亿研发经费的“大家伙”,还死死挂在战机腹部。 那时候的中国核武器,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有了力量却缺了把力量投出去的本事。 1964年原子弹爆炸后,美苏的核弹头早已能装在飞机上满世界飞,我们的氢弹却还困在实验室里。 空军挑中杨国祥,就是要让这个“孩子”学会“扔拳头”,他飞过10多种战机,抗美援朝时在天上跟美军咬过尾巴,是出了名的“敢跟老天爷抢飞机”。 仪表盘上的红灯闪成一片,耳机里传来地勤人员变调的声音:“再试一次!”杨国祥又按了三次,挂钩纹丝不动。 座舱里的温度降到零下15度,他的手指却在冒汗。 跳伞?氢弹摔在沙漠里,几亿投入就成了戈壁滩的废铁,还可能污染一大片土地。 撞向无人区?战机和数据都没了,下次试爆又要等多久?他盯着舷窗外的戈壁,突然想起1969年那次试飞,引擎失灵时他硬是把冒烟的飞机开回了跑道。 “战机和氢弹都是国家的,”他后来回忆,“跳伞了,这几亿研发经费就真成了戈壁滩的石头。” 我觉得这种抉择,不是一时冲动,是他飞过的三千多个小时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每个零件都不能白丢。 他关掉了导航雷达,省下电力给液压系统。 转弯时特意减小半径,怕过载让挂钩彻底卡死。 地面指挥部里,司令员张震寰盯着雷达屏幕,手指在桌子上敲出节奏,三年前杨国祥迫降受损战机的报告还在抽屉里。 “返航!”张震寰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起落架检查好,我们等你落地拆弹。” 那一刻,机舱里的警报声好像都轻了些。 地勤人员拆开挂钩时,发现液压油在零下20度冻成了浆糊。 科研组连夜调来中科院的抗冻液压油配方,往挂钩里加了三道机械保险,就像给门多加了三把锁。 杨国祥每天泡在机库里,跟着工程师模拟各种故障:液压失灵怎么办?挂钩卡死怎么手动解锁?12天里,他把可能出问题的环节练了个遍,连吃饭都在想转弯时的角度该多大。 1972年1月7日,罗布泊下了雪,跑道结着冰碴。 杨国祥起飞时,机翼差点擦到积雪的沙丘。 投弹按钮按下的瞬间,他感觉机身猛地一轻,这次,氢弹掉下去了。 蘑菇云在雪后初晴的天空升起时,指挥部的搪瓷缸子都被震得跳起来。 后来有人算过,那次带弹返航保住的不仅是几亿经费,更是中国核武器从“能造”到“能用”的关键一步。 1972年的春天,强-5甲的改进型列装部队时,杨国祥在训练日志上写:“武器是死的,人把它用活了,才是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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