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清明，吴石将军长子吴韶成携夫人武月菊，与父亲世交晚辈何康、郁隽民夫妇一同在北京福田公墓，于吴石将军墓前祭奠时的留影。 那天在墓前，吴韶成蹲下身，手指轻轻划过墓碑上父亲的名字，动作轻得像在触摸一件易碎的旧物。何康站在他身边，从包里拿出几张泛黄的照片，是吴石将军早年和何遂先生的合影，照片边角都磨圆了。“这是伯父当年在南京时拍的，我父亲一直带在身上，说看到照片就像看到老战友。”何康把照片放在墓碑前，吴韶成拿起一张，手指在照片上父亲的脸上停了很久，突然低声说：“我小时候总问母亲，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母亲说‘等花开了就回来’，后来才知道，他再也没等到那年的花开。” 武月菊递过纸巾，自己却先红了眼眶：“有次整理旧物，发现父亲留下的一个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小纸条，写着‘韶成要好好读书，莫念’，字都写得歪歪扭扭，想来是走得急。”郁隽民拍了拍她的肩：“我父亲常说，伯父这一生，心里装着比家更大的事。当年他把你先生留在大陆，不是不爱，是知道只有这样，孩子才能平平安安长大。” 吴韶成把照片小心收好，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爸，这些年我们都好好的，何康一家也一直照看着我们，您放心。”何康跟着鞠躬，声音有点哑：“伯父，您当年托的事，我们没忘。” 看着这张留影，我总想起老人们常说的“一诺千金”。那个年代的人，把信任看得比命还重，一句嘱托，能让两家人记一辈子、守一辈子。吴石将军赴台前的那个晚上，心里该有多难啊——一边是信仰，一边是骨肉，可他还是选了前者，还把最牵挂的人托付给最信的人。现在我们说起这些故事，好像隔着很远，可照片里那几双紧握的手，分明在说：有些东西，从来就没远过。有时候会想，要是换作我们，在那样的十字路口，能不能像他们一样，把心一横，为了心里的光，什么都舍得？可能很难，但至少该记得，他们曾那样活过，用自己的难，换了我们现在的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