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推开家门时,屋里的灯亮着,沙发上堆着几件换下来的衣服,茶几上散落着空外卖盒和零食袋,她窝在沙发中间,手里拿着手机,屏幕里传出电视剧的声音,手指还时不时点着屏幕,显然是在追剧的间隙打游戏。我换了鞋把包往玄关柜上一放,弯腰把地上踢乱的拖鞋摆整齐,抬头又扫了眼客厅,深吸口气走过去。“你这衣服堆这儿三天了吧?前天我就说让你叠好放衣柜,怎么还在这儿?” 六点半推开家门,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鞋柜上摆着她早上没喝完的半杯豆浆,杯壁凝着水珠。 沙发像被台风扫过,米白色布艺上扔着灰卫衣和牛仔裤,袖口还沾着点草屑——上周去公园野餐时蹭的。 她陷在沙发里,手机架在膝盖上,左手划着屏幕切水果,右手时不时往嘴里塞薯片,电视剧的背景音混着游戏音效,在客厅里撞出嗡嗡的响。 我换鞋时踢到她的拖鞋,鞋尖对着茶几,后跟歪向阳台,弯腰摆正的瞬间,看见鞋底沾着片干枯的银杏叶。 把包挂到衣架上,金属挂钩撞出轻响,她头也没抬:“回来啦?冰箱里有冰可乐。” 我没接话,走到茶几旁,指尖在空外卖盒边缘敲了敲——是我爱吃的那家黄焖鸡,汤汁在盒底结了层浅褐色的膜。 “这衣服堆三天了吧?”我蹲下来,扯了扯那件卫衣的袖子,“上周说要洗的,怎么还在这儿?” 她手指顿了下,游戏角色“啊”地叫了声掉进坑里,屏幕暗下去时,我看见她眼眶有点红。 “昨天加班到十点,”她把手机塞回兜里,声音闷闷的,“本来想等你回来一起收拾,后来太困就睡着了。” 我这才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沙发扶手上搭着我的睡衣,叠得方方正正,领口还别着颗新的睡衣扣——上周掉的那颗,我早忘了。 其实她总这样,嘴上说“等会儿弄”,却会记得我睡衣缺颗扣子;我总盯着那些没叠的衣服,却没看见她手机壳背面贴着的便签,铅笔字写着“周三买老公爱吃的草莓”。 我们是不是都太容易盯着对方没做的事,忘了那些悄悄做了的? 那天晚上我们没叠衣服,她拉着我看她打游戏输的回放,我数着她掉的头发,说下次帮她组队。 后来茶几上的外卖盒少了,她会把我的拖鞋摆成我习惯的朝向,我也开始学着在她追剧时,先问句“今天累不累”。 过日子大概就像收拾沙发,别总看堆着的衣服,也看看底下有没有悄悄给你留的毛毯。 睡前关灯,摸到开关上残留的温度,想起她总说开着客厅的灯等我,“怕你加班晚了,进门黑黢黢的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