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养老院看我爸了，正赶上中午饭稍子面，就让护工别给我爸打饭了，中午在外面买的水盆羊肉，我爸爱吃肉，一大碗吃完汤也喝完了。看着他放下碗时嘴角沾着的油星子，我赶紧递上纸巾，他像个孩子似的嘿嘿笑：“还是这肉香，比养老院的面有滋味。” 今天又去养老院了，算着中午饭点到的——护工说老爷子最近总念叨“肉香”，食堂的稍子面他总剩小半碗。 我没让护工打饭，从街角那家开了二十年的老店买了水盆羊肉，保温桶揣在怀里，一路小跑，就怕汤凉了——我爸这辈子就好这口，肥瘦相间的羊肉片，奶白的汤里漂着葱花，香得能勾着魂儿。 护工把小桌板支在床边，我打开保温桶，热气“腾”地冒出来，父亲眼睛亮了亮，伸手就要接碗。 “慢点，烫。”我把勺子递给他，他却摆摆手，端起碗就扒拉，肉片塞得满嘴，汤汁顺着嘴角往下淌。 我赶紧抽了张纸巾，他却像被抓包的小孩，停下动作，嘿嘿笑了，嘴角还沾着油星子。 你说人老了是不是都这样？明明年轻时吃饭讲究得很，现在却像个馋嘴的孩子，眼里心里就惦记那口“有滋味”的。 一大碗羊肉见了底，汤也喝得干干净净，他放下碗，咂咂嘴：“还是这肉香，比养老院的面有滋味。” 声音不大，却像根小针，轻轻扎了我一下——他哪是馋肉啊，他是馋家里的味道，馋有人记着他的喜好吧？ 护工后来跟我说，老爷子昨天还夸食堂的面“筋道”，今天却嫌“没滋味”；我知道，不是面变了，是我来了，他才敢像个孩子似的，把心里那点“小念想”说出来。 他吃完那碗羊肉，下午在院子里晒太阳时，逢人就说“我儿子给我买肉了，香得很”。 你看，老人要的哪是多贵重的东西？不过是一份“被惦记”的踏实——这份踏实，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能暖到心里。 走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不放，说“下周还来啊，带不带肉都行，你来了就好”。 我点头，心里却发酸——以前总觉得给养老院交钱、请护工就是尽孝，现在才懂，老人的“滋味”，得靠陪伴一点点熬出来。 下次来，除了水盆羊肉，或许该带份他以前常做的红烧肉？对，就这么办，老爷子的“小念想”，得一个个记在心里。 走出养老院时，太阳正好照在门廊上，暖烘烘的——就像父亲刚才嘿嘿笑的时候，嘴角那点油星子，亮得晃眼，也暖得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