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7年,新疆喀什城下,左宗棠面对上万俘虏,敲定了一套区分对待的处置方案:叛乱骨干绝不宽宥,被裹挟平民尽数安抚。这一决策震动朝野,外界哗然。有人劝他宽容以归化,他却冷冷回应:“我不能拿几十万百姓的命,去赌他们会不会悔改。”这不是冷血,而是乱世中护境安民的铁血担当。 那会儿上万俘虏挤在城下,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有的眼神凶戾,有的缩着脖子直打哆嗦。左宗棠站在高台上往下看,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人里,真跟着阿古柏作恶的,和被刀架在脖子上逼来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可怎么分清呢?他让底下人把俘虏分开关押,先把哭喊着“我是被抓来的”那些人挑出来,又派了几个懂当地话的兵卒,挨着个问家里在哪儿、为啥参军。 最难的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有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会儿说自己是被迫的,一会儿又支支吾吾说跟着抢过东西。左宗棠让人去他老家打听,结果老乡们都说,这小子去年还帮着叛军烧过村头的粮仓。这种事一多,底下将领就犯难了:“大人,要不干脆都从严处置,省得以后麻烦?”左宗棠把桌子一拍:“麻烦?放错一个坏人,将来百姓就要遭十倍的罪;冤枉一个好人,朝廷在这儿的人心就凉透了!” 后来他们想了个法子,找了些从叛军手里逃出来的百姓,让他们悄悄去认人。有个老汉指着一个俘虏哭道:“就是他!去年抢我家羊群,还把我儿子砍伤了!”那俘虏当时就瘫地上了。可也有百姓拉着兵卒说:“这个娃娃是隔壁村的,他娘哭着求我作证,他是被叛军绑走的,一次坏事没干过。”这种时候,左宗棠就蹲在旁边听,听完挥挥手:“该放的放,该办的办。” 放人的时候更热闹。清军不仅给他们发了干粮,还派小队护送回家。有个被裹胁的维吾尔族大叔,抱着干粮袋对着左宗棠磕头,嘴里念叨着“大清好”。可那些被处决的骨干,家属在旁边哭天抢地,有的还骂骂咧咧。左宗棠背过身没看,后来跟身边人说:“骂就骂吧,只要他们以后不再跟着作乱,骂几句算什么。” 其实他心里也不是滋味。有天晚上,他在营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刚进新疆时,看到路边饿死的孩子,还有被叛军烧毁的村庄。他跟幕僚说:“我这辈子打仗,最不想杀的就是百姓,可有时候,不杀几个恶人,百姓就过不上安稳日子。”幕僚叹口气:“大人这是拿自己的名声换百姓的平安啊。” 后来南疆平定,左宗棠路过那些曾经安置过俘虏的村子,见有人在田埂上种地,孩子们在路边追着玩。有个老农认出他,非要拉他回家吃饭,说:“要不是大人当年放了我儿子,我们家早绝后了。”左宗棠笑着摆手,可走远了,眼眶却有点湿。 现在想想,左宗棠那会儿到底是对是错呢?说他铁石心肠,可他护了那么多百姓;说他仁慈,刀下也确实没少流血。或许乱世里的将军,从来就没有纯粹的好与坏。他只是做了那个年代里,他认为唯一能护住这片土地和人的选择——哪怕这个选择,让他自己也背了一辈子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