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一名小学生在台北故宫观赏翠玉白菜，突然，他指着白菜上的蝈蝈大喊:“这蝈蝈的触须被谁弄断了？”众游客听完都大惊失色！ 当时我就在旁边，离那展柜也就两步远。听见小孩喊，我赶紧凑过去看，果然，蝈蝈头上那两根细细的触须，断了一根，断口处看着还挺新，不像放了几十年的老痕迹。周围人一下子就炸了锅，有个戴眼镜的大爷掏出老花镜，眯着眼瞅了半天，嘴里嘟囔：“不对啊，我三年前来看的时候还好好的，那会儿触须尖儿都能看清细纹呢。”旁边有个年轻姑娘举着手机拍，边拍边说：“这可是镇馆之宝啊，怎么能出这种岔子？” 没多会儿，两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小跑过来，脸都白了。其中一个赶紧拿个小手电，对着断口照了又照，另一个掏出本子记着什么，手都有点抖。有游客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啊？是被人碰了还是自己坏的？”工作人员没敢多说，只一个劲道歉，说“马上请专家来看，一定给大家个说法”，然后就拿块黑布把展柜遮上了，说暂时停止展出。 第二天台北故宫就开了记者会。馆长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说对不起大家，是他们工作没做到位。原来前一天闭馆后，有个新来的实习生擦展柜玻璃，不小心用抹布杆碰了一下翠玉白菜，当时没发现，结果第二天展出就被小孩看出来了。那实习生吓得哭了一晚上，说自己对不起这份工作。 这事一出，网上吵翻了天。有人骂博物院不负责任，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让实习生随便碰；也有人说实习生也不容易，谁还没个不小心的时候。最热闹的是专家们，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搞修复的专家说：“必须修！这翠玉白菜讲究的就是‘活灵活现’，蝈蝈触须断了，灵气都没了，我们有技术能补得跟原来一模一样，用的材料也是老玉，不会破坏文物本身。”搞历史研究的专家不同意：“文物讲究‘原真性’，断了就是断了，补上去就不是它本来的样子了，后人看了还以为老祖宗当时就雕成这样，那不是骗人吗？” 后来博物院搞了个投票，让大家决定修不修。结果有六成的人说要修，说“完整的才叫宝贝”；四成的人说不修，“残缺也是一种美”。馆长拿着投票结果，在办公室待了一整天，最后拍板：修！但有个条件，修复过程全程直播，用了什么材料、怎么补的，都让大家看着，以后还要在展柜旁边放个说明牌，告诉所有人这段小插曲。 修复的时候我天天守着直播看。那修复师傅戴着放大镜，手里拿的工具比绣花针还细，补那根触须用了整整半个月。补完之后，我专门又去了趟台北故宫，站在展柜前看了半天，要不是说明牌写着，我真看不出哪根是补的。蝈蝈还是那么精神，好像随时能从白菜上跳下来似的。 现在再想起这事，我心里还是挺复杂的。要是当时没修，现在去看，可能会觉得“可惜了”；修了之后，虽然看着完整了，但每次看到那根补上去的触须，总会想起那个哭鼻子的实习生，想起专家们吵得面红耳赤的样子。文物这东西，到底是该追求“完美”，还是该保留“真实”？有时候我觉得，那断了的触须，说不定也是一种提醒，提醒我们不管多小心，有些东西还是会不小心弄坏；但修好了呢，又像是在说，有些遗憾，其实是可以弥补的。可能这就是文物的魔力吧，它不光是块石头，还藏着人心的纠结和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