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金陵一百天（3） 金陵核心区域里消失的村庄？ 你还记得坟山村吗？你还记得栗园村吗？ 我上周去燕化西厂区办事，在门口等班车时碰到个看大门的大爷，他说自己是坟山村最后一批搬走的村民，今年七十多了。大爷说他小时候村里就三十多户人家，都是土坯房，村西头有个老槐树，夏天全村人都在树下吃饭。那时候谁家晚上丢了鸡，喊一嗓子，半个村子的人举着煤油灯出来帮着找。 大爷说他爹是村里的“文化人”，读过几年私塾，总跟他讲坟山村的老讲究。比如过年不能在村东头放鞭炮，说那边是“龙脖子”，得敬着；谁家娶媳妇，轿子得从村西头进，绕老槐树三圈，说是能沾“仙气”。那时候他不懂，后来才知道老人们说的“仙气”，可能就是跟那皇家陵寝沾点边。 栗园村他也熟，说那边的人比坟山村会过日子，家家院里都种栗子树，秋天收了栗子，除了交“官粮”，剩下的炒着吃，或者磨成粉做栗子面饽饽。他小时候常去栗园村找玩伴，人家村口有口甜水井，水比坟山村的好喝，每次去都要喝饱了才回家。后来建厂征地，俩村子的人大多搬到了房山城关，住上了砖瓦房，可他总觉得不如村里的土坯房住着踏实。 前几年他回厂区看过，以前坟山村老槐树的地方，现在是个储油罐，栗园村那口甜水井，早就被填了，上面盖了个泵房。他说有时候站在厂区门口往里望，总觉得能看见小时候在村里跑的影子，可揉揉眼，啥都没有。 我问大爷现在还跟老邻居来往吗？他说来往的少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老人们走的走，病的病，凑不齐一桌人了。但他手机里存着几张老照片，是搬家前在村头拍的，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就翻出来看看，照片里的人他还能叫上名字，可村里的样子，他得使劲想才能想起来。 听完大爷的话，我心里有点堵。你说这村子没了，可那些日子还在老人的脑子里装着；说它还在吧，除了这些回忆，啥都没留下。有时候觉得，消失的可能不只是房子和树，是那种一村人热热闹闹过日子的劲儿，但只要还有人记得这些，是不是也算没真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