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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效关心有时候过于频繁,反而造成打扰。这话是我跟母亲视频时,没忍住说出口的。屏幕

无效关心有时候过于频繁,反而造成打扰。这话是我跟母亲视频时,没忍住说出口的。屏幕里她正往保温桶里塞煮鸡蛋,蒸汽模糊了镜头:“你胃不好,我给你寄了点小米,记得每天早上熬粥。”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第三次寄东西了,上次的红薯还堆在阳台角落,发了芽。 屏幕亮起来的时候,我正对着电脑改方案,右下角跳出母亲的视频请求,像颗突然砸进平静水面的石子。 接起来时,她那边的光线有点暗,大概是厨房的灯没开足,只能看见她手里的保温桶——就是去年我回家时给她买的那个,米白色,边缘磕掉一小块漆。 “刚煮的鸡蛋,给你塞桶里温着,”她说话时,嘴里的热气扑到镜头上,蒙了层白雾,“你胃不好,我托人在乡下买了新小米,明天就寄,记得每天早上熬粥,少放糖。” 我盯着屏幕里那个模糊的白色桶身,突然想起阳台角落那个纸箱。 上个月寄来的红薯还躺在里面,紫皮的,圆滚滚的,当时她在电话里说“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蒸着吃甜得很”,可我拆开时发现有几个已经被挤破了皮,后来忙起来忘了处理,再看时,芽已经从破口处钻出来,细细的,嫩红嫩红的,像婴儿的指甲。 这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红枣,说补气血;第二次是红薯,说养胃;现在是小米——她好像总记得我二十岁时犯过的胃炎,却忘了我现在每天早上都会在公司楼下买杯热豆浆,胃早就养得差不多了。 “妈,”我敲键盘的手指顿了顿,声音比平时低了点,“其实你不用总寄东西的,我这儿什么都能买到。” 屏幕那头的动作停了。 保温桶还举在半空,母亲的脸在雾气里若隐若现,我甚至能想象她此刻的表情——眉头会微微皱起来,嘴角往下撇一点,像个被说了重话的孩子。 “是不是……寄太多了?”她的声音也低了,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我就是想着,你一个人在外面,忙起来肯定顾不上吃饭,这些都是现成的,蒸蒸煮煮就好。” 我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我想说“不是寄太多”,想说“是我觉得麻烦”,想说“那些红薯发了芽我都没来得及吃”,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没有,就是……怕你累着。” 她却笑了,很轻的一声,像风吹过窗棂:“不累,给你寄东西,我高兴。” 然后她把保温桶凑近镜头,桶口对着光,让我看里面的鸡蛋:“你看,这鸡蛋是隔壁王婶家的土鸡下的,黄特别黄,你小时候就爱吃这种。” 我看着那个被热气熏得更模糊的镜头,突然想起小时候。 那时我总胃痛,半夜疼得打滚,母亲就背着我去村卫生室,路不好走,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里,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快了快了,到了就不疼了。”后来她听老中医说小米粥养胃,就每天天不亮起来熬粥,盛在那个掉漆的保温桶里,让我带去学校当早饭——那个保温桶,原来从那时就陪着我们了。 原来她不是忘了我现在胃好了,她是根本不敢忘。 那些寄来的红枣、红薯、小米,哪里是食物?那是她把二十年前那个胃痛的夜晚,一点一点拆成小块,用“寄东西”这个动作,反复确认:我的孩子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再疼过? “妈,”我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把镜头对着那个发芽的红薯,“你看,你寄的红薯发芽了,我把它种在花盆里了,你说它会不会长出叶子来?” 屏幕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她的笑声,比刚才亮堂多了:“会的,红薯好活,你记得多浇水,晒晒太阳,说不定还能结小红薯呢。” “嗯,”我蹲下来,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个嫩红的芽,“对了,明天小米寄到了,我早上就熬粥,拍照片给你看。” 挂了视频,我把那个装红薯的纸箱拆开,找了个闲置的花盆,把发芽的红薯埋了进去。 泥土盖上去的时候,芽尖还在往外探,好像急着要看这个世界。 我突然想起母亲刚才举着保温桶的样子,蒸汽模糊了她的脸,却没模糊她眼里的光——那光,和二十年前她背着我踩在泥路上时,一模一样。 原来所谓的“无效关心”,从来都不是打扰;它只是一个母亲,用她能想到的所有方式,在说“我爱你”——笨拙,却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