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看通透了，今年断了一切社交，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身边人，混得好招人嫉妒，混得不好又取笑你。以前总爱凑饭局，同学群里天天聊得火热。谁换了新车，谁涨了工资，谁的孩子考了第一，都得拿出来说道说道。有次我提了辆二手车，群里有人说“咋不买辆好点的，丢人”；后来开了家小超市，又有人酸溜溜地说“这下成老板了，可别忘了老同学”。听着那些话，酒喝着都没滋味。 这两年好像突然醒了，今年干脆断了所有社交——微信里的红点不点开，同学群设了免打扰，手机安安静静的，倒比以前天天响着提示音时，更让人睡得踏实。 以前不是这样的。总爱凑饭局，周末不喝两杯就觉得空得慌，同学群里更是热闹，消息99+是常事。谁换了辆宝马，得拍张方向盘发群里；谁工资卡多了个零，要截个图配文“勉强糊口”；谁家孩子奥数拿了奖，连奖状带孩子笑脸恨不得铺满屏幕——我那会儿也跟着凑趣，抢着发红包，夸“真厉害”，好像热闹就是好日子。 转折是那辆二手车。开了五年的旧车实在跑不动了，咬咬牙淘了辆八成新的代步，群里有人@我：“咋不买辆好点的？这价位，开出去多丢人。”我盯着屏幕愣了半天，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打了又删，最后只回了个“嗯”。那天晚上的饭局，我特意提前到，坐在角落，听他们聊谁的新车落地价，谁的年终奖够付首付，酒一杯杯灌下去，嘴里像含着沙，咽不下，吐不出。 后来开了家小超市，就在小区门口，进货、理货、收银全是自己来。有老同学路过，探头看了看货架，笑着拍我肩膀：“哟，这下成老板了，可别忘了老同学啊——以后买东西可得给打折。”话是笑着说的，眼睛里那点酸溜溜的光，比冰柜里的冷气还凉。我点头应着“一定一定”，心里却像被什么堵着，连递过去的塑料袋都捏得发皱。 真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累的呢？大概是某次同学聚餐，我看着满桌的菜，听着他们比来比去，突然发现自己一句话也插不上——不是不想说，是觉得说什么都多余。你说你超市今天营业额不错，有人会说“小本生意，能赚几个钱”；你说你最近在学摄影，又有人会说“都这年纪了，还搞这些没用的”。好像无论你做什么，总有人站在旁边，拿着放大镜挑刺儿。 今年开春，我退了同学群。退群那天，手机安安静静的，没有新消息提示，也没有红点跳动。我把以前攒的饭局地址删了，把常去的那家酒馆的会员卡收进抽屉最底层。现在每天早上七点开门，整理货架，给蔬菜喷水，听小区里的阿姨说“今天的番茄真新鲜”，看放学的小孩踮着脚买棒棒糖——这些细碎的声音，比群里的“恭喜”“羡慕”，更让人心里暖。 前几天整理旧物，翻出以前饭局上拍的照片：一群人挤在镜头前，酒杯举得老高，脸喝得通红，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照片里的我，穿着新买的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好像那就是“混得好”的样子。可现在再看，只觉得照片里的人陌生——那个拼命想融入圈子，怕被落下，怕被议论的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呢？ 人这一辈子，好像总在为别人的眼光活。混得好怕人嫉妒，混得不好怕人取笑，于是拼命往上爬，想活得“体面”，想让别人“看得起”。可爬到最后才发现，真正的体面，不是你开什么车，住什么房，而是你能不能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 现在我偶尔会想，那些同学说的话，是真的恶意吗？或许也不是。他们可能只是习惯了用比较来确认自己的位置，就像小时候比成绩，长大了比工作，老了比孩子——我们都被困在这样的怪圈里，既想被看见，又怕被评价。 只是我不想再困着了。 上个月，以前总一起喝酒的老张给我打电话，问我最近怎么不见人影。我说：“忙超市呢，走不开。”他在电话那头笑：“你呀，就是太较真。同学嘛，随便聊聊，别往心里去。”我握着电话，看着窗外的阳光落在货架上，轻轻说：“不是较真，是觉得，与其把时间花在聊别人的日子上，不如把自己的日子过明白。” 挂了电话，我给货架上的牛奶换了新的生产日期标签。标签上的字小小的，却清清楚楚——就像日子，不用向谁证明，自己过得踏实，就够了。 那天傍晚，小区的阿姨又来买番茄，笑着说：“你这超市开得真好，方便我们这些老人。”我递给她一个塑料袋，看着她提着番茄慢慢走远，突然觉得，这两年断了的社交，不是失去，是捡回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