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客户，拖欠我项目款30万，我讨要2年，每次都说再等等，昨天他主动打电话给我，我以为要给我打款，结果他说有个新的软件项目给我做。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热络，他说新项目预算充足，做完就能结80%的款。我握着手机站在办公室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桌上的催款记录本摊着，最新那页用红笔圈着“第17次沟通”，日期是上个月，旁边画了个哭脸。客户王总，欠我30万项目款，整整两年，每次电话里都说“再等等，下周一定”，等成了办公室窗台那盆绿萝，叶子从绿到黄，再到现在只剩半盆土。 昨天下午三点，手机突然震了，屏幕上跳出“王总”两个字。我盯着那名字发愣，手指悬在接听键上——这两年都是我打过去，他主动来电，还是头一回。 “喂，李啊，最近忙不忙？”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股热乎气，像刚喝了酒，“有个新软件项目，预算挺足，想找你做。” 我握着手机往窗边走，指节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玻璃——这动作和两年前第一次签合同那天一样，只是那次阳光正好，他递来的合同边缘还带着咖啡香，说“咱们长期合作，钱不是问题”。 “王总，您是说……”我刻意放慢语速，喉结动了动，没敢直接提那30万，心里却在数：2021年11月的尾款，拖到2022年春节，又过了两个夏天，现在手机日历显示2023年10月，整整23个月，足够一棵小树苗长出新枝了。 “新项目不难，就是做个客户管理系统，”他没接我的话，自顾自说下去，“前期就能付30%定金，做完结到80%，剩下的一个月内清。”我盯着楼下一辆卡在车流里的白色轿车，它打了三次方向盘都没并线成功，像极了这两年的我——每次以为能拿到钱，最后都被“再等等”堵在原地，进退两难。 挂电话前他补了句：“老款的事，你放心，新项目启动会我让财务先安排一部分，算是诚意。”诚意？我低头看见桌角那杯冷掉的茶，早上泡的，现在茶渍在杯壁积成圈，像个解不开的环——是真的诚意，还是又一个“再等等”的变种？毕竟他欠了两年的“诚意”，早就该过期了。 其实我不是没想过撕破脸，去年律师函都拟好了，可看着公司账户里那点余额，想着员工下个月的工资单，终究还是把函压在了抽屉最底层。王总是我创业初期的第一个大客户，那会儿他拍着我肩膀说“年轻人有冲劲，我看好你”，现在想来，那句“看好”或许早就变了味，用一个项目套着另一个，让我舍不得彻底断了联系，怕这根线一断，连最后一点回款的希望都没了。 挂了电话我在窗边站了十分钟，手机屏幕还亮着王总发来的新项目需求表，字密密麻麻的，像爬满了蚂蚁。短期看，接了或许能让公司缓口气，至少先拿到那30%定金发工资；可长期呢？如果新项目做完他又说“再等等”，我是不是要背着60万（旧30万+新可能拖欠的）继续耗下去？当下能做的，或许是明天约他见面，把旧款的还款计划写进新合同里，像给漏水的船底钉块木板，至少别让它沉得太快，哪怕只是自欺欺人。 天快黑了，楼下的车水马龙亮起了灯，那辆白色轿车终于并线成功，汇入车流不见了，尾灯像两颗疲惫的星星，一闪一闪地往前挪。我拿起桌上的催款记录本，翻到第一页，2021年11月15日，王总签的字还很清晰，旁边我当时画了个笑脸，写着“合作愉快”。现在，我在笑脸旁边画了个问号，笔尖戳破了纸——有些愉快，原来和那盆绿萝一样，是会枯萎的；有些承诺，和杯里的茶渍一样，只会越积越厚，变成心里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