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怀孕在家,在娘家住了一段时间,妹妹和老妈商量,想在娘家一直住着,坐月子也要在娘家,还想让老妈给她带孩子,老妈直接拒绝了,没想到妹妹就因此直接破防,还很生气,觉得老妈不爱她。妹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哭声断断续续传出来,像被雨打湿的树叶在发抖。老妈坐在客厅的竹椅上,手里捏着妹妹的产检报告,指腹一遍遍划过“孕24周”那行字,椅面的竹片硌得她后背发疼。 妹妹在娘家住了快俩月,肚子像揣着颗慢慢鼓起来的气球,走路时总扶着腰,拖鞋在地板上蹭出沙沙的响。 这天下午,她坐在老妈对面的小马扎上,阳光斜斜地从纱帘漏进来,在她孕肚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妈,”她抠着马扎边缘的毛刺,声音轻轻的,“我想……想在这儿坐月子,以后孩子也想让你帮着带带。” 老妈手里的搪瓷杯“当啷”磕在茶几上,茶水溅出一小圈,烫得她指尖猛地缩了缩。 “不行。” 两个字砸在客厅里,空气突然凝住。妹妹猛地抬头,眼睛里的光像被风吹灭的烛芯,“为什么?哥家孩子你带了三年,到我这儿就不行?” 老妈没看她,转身从电视柜抽屉里翻出个牛皮纸信封,倒出一沓药盒——盐酸氨基葡萄糖胶囊,说明书边角卷得像被水泡过。“你哥家孩子三岁那年,我抱着他追公交,膝盖摔碎过一块,医生说再这么熬,下半辈子得坐轮椅。” 妹妹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抓起沙发上的包就往房间走,门“砰”地撞上,反锁的声音闷得像块石头落进井里。 哭声是半小时后传出来的,一开始是压抑的抽噎,后来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像窗外那棵老梧桐被夜雨抽打的叶子,每一声都发着抖。 老妈坐在竹椅上没动,竹椅的缝隙里卡着半片干枯的茉莉花瓣,是上周妹妹买来插瓶时掉的。她把妹妹的产检报告摊在膝盖上,指腹一遍遍摩挲“孕24周,单胎,头位”那行字,纸角被蹭得起了毛边。 她不是没想过。去年妹妹刚查出怀孕,她连夜把客房的旧衣柜挪出去,换成能储物的婴儿床;上周去菜市场,看见新鲜的鲈鱼,想着清蒸了给妹妹补营养,回来却发现妹妹孕吐刚好,闻不得鱼腥味,又默默冻进了冰箱。 可膝盖是真的不行了。上个月社区体检,医生按着她的膝盖说“别抱侥幸,再累就是手术台”,她没敢告诉妹妹——妹妹孕期情绪本就不稳,何必再添堵? 房间里的哭声渐渐低下去,变成偶尔的吸鼻子声。老妈站起身,膝盖“咔嗒”响了一声,像生锈的合页。她走到妹妹门口,手悬在门板上,没敲下去。 她想起妹妹小时候,扎着羊角辫跟在她身后,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最好了”;想起妹妹出嫁那天,抱着她哭“妈我舍不得你”;想起刚才妹妹红着眼问“为什么”时,那语气里的委屈,像根针,扎得她心口发酸。 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把药盒递给妹妹看,把医生的话复述一遍?是怕女儿担心,还是怕自己这点“不中用”的身子,让女儿觉得被嫌弃了? 客厅的挂钟滴答滴答走,阳光从西窗移到墙上,在“家和万事兴”的十字绣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突然,门板“咔嗒”一声开了条缝,妹妹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妈,你站那儿多久了?” 老妈吓了一跳,手还僵在半空,“没、没多久……” 门缝里递出一杯温水,杯壁上凝着水珠,“你刚才说的……膝盖,很疼吗?” 老妈接过水杯,指尖碰到妹妹的手,凉的,带着刚哭过的湿意。她吸了吸鼻子,把水杯往女儿手里推了推,“你喝,你怀着孕呢,多喝水。” 妹妹没接,反而把门全打开了,眼睛肿得像桃子,却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妈,对不起,我刚才……” “说啥傻话。”老妈打断她,把产检报告叠好塞进妹妹口袋里,“月子的事,咱慢慢商量,总能想出办法。你要是不嫌弃,妈这老胳膊老腿,给你搭把手还是行的。” 妹妹突然扑进她怀里,眼泪蹭了她一肩膀,“妈,我不是怪你,我就是……就是害怕。” “怕啥?有妈在呢。”老妈拍着女儿的背,膝盖又“咔嗒”响了一声,这次她没躲,反而把女儿抱得更紧了些。 竹椅还空在客厅,阳光落在上面,那半片茉莉花瓣在光影里微微发亮。有些爱啊,就像这竹椅,看着硌人,坐久了才知道,每一道竹痕里,都藏着不肯说出口的软和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