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空调开的有点低着凉了,吃点常用药好了一点。但早上起来感到还是不太舒服,肚子凉凉的,老想用手捂着。我蜷在沙发上不想动,听见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扒着门缝一看,婆婆正蹲在灶台前烧火,老家带来的小煤炉被她搬到了阳台,蓝火苗舔着锅底,把她的脸映得红扑扑的。 肚子是被空调吹坏的。后半夜冻醒时,鼻尖还沾着冷气,摸了摸药箱里的温胃颗粒,吞下去像含了口沙子——顶用,但不解馋似的。 早上蜷在沙发里,手不自觉地往肚子上贴。羊绒毯子裹了三层,还是觉得凉气从脊椎缝往里钻。厨房传来铁锅擦过瓷砖的刺啦声,我扒着门缝看,心说老太太又在折腾什么。 阳台飘来煤烟味。婆婆蹲在小马扎上,正拿蒲扇扇那只老家带来的铸铁炉。蓝火苗裹着锅底转,把她的皱纹熨得软软的,连鬓角的白头发都泛着暖光。她怎么把这老古董搬出来了? "醒了?"她头也没回,往锅里扔了块红糖。姜块在水里翻腾,甜辣气扑到我脸上时,肚子突然不疼了,倒有点发酸。 "给你熬了姜茶。"她把搪瓷碗往我面前推,碗边还沾着片姜皮,"城里的煤气火太冲,煤炉温吞,熬出来的水能焐到心里去。" 我捧着碗不敢动。结婚三年,她总把"你们年轻人"挂在嘴边,买水果要算好我们上班的时间送过来,洗好的衣服永远叠得方方正正放在沙发角。我们像住对门的邻居,客气得能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 "快喝啊,凉了又要肚子疼。"她用围裙擦着手笑,眼角的纹路挤成朵菊花。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外婆也是这样蹲在灶台前,往柴灶里添松针,说这样火软,熬的粥不伤胃。 姜茶辣得舌尖发麻,却顺着喉咙暖到肚脐。我盯着碗底沉着的姜丝,突然不敢抬头——原来那些被我当作"客气"的距离,都是她小心翼翼捧着的温度。 现在她正坐在小马扎上择菜,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她花白的头发上。我悄悄把脚伸到煤炉边,蓝火苗舔着锅底的声音,像极了小时候外婆哼的摇篮曲。 或许家人之间的温度,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告白,而是在某个寻常的清晨,有人记得你胃寒,愿意为你蹲在地上,用最笨的办法,慢慢熬一锅能焐到心里的姜茶。 下次她再送来洗好的衣服,我该说声"谢谢妈",而不是僵硬的"放那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