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宇遇害当晚，叛徒们摆了庆功宴，请客的是张奚若。 酒桌上推杯换盏的喧闹声里，没人提起三道崴子雪地里那具逐渐僵硬的躯体，更没人敢说那身破军装里还藏着没消化完的棉絮和草根。 这场用英雄鲜血换来的宴席，怕是抗战史上最讽刺的画面之一。 1940年2月的蒙江山区，齐腰深的积雪把山路封得严严实实。 杨靖宇带着最后的几名战士在零下42度的林海里打转，本来想靠着密营储存的粮食撑过这个冬天，但后来发现那些曾经安全的补给点早就成了日军的陷阱。 程斌叛变时带走的不只是部队，还有七十多个密营的分布图，那可是抗联用三年时间在深山里挖出的生命线。 五天五夜没吃东西的杨靖宇，破棉袄冻得像块铁板，脚上的草鞋早就磨穿了底。 遇到上山砍柴的赵廷喜时，他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块银元想换点吃的。 "我看你还是投降吧，皇军说了投降就给粮食。 "赵廷喜劝他的话后来成了呈堂证供，而杨靖宇那句"要是中国人都投降了，还有中国吗"的反问，让这个樵夫在半个月后忍不住向伪警察告了密。 张秀峰的叛逃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被杨靖宇当作亲儿子养的15岁传令兵，揣着部队的机密文件走进了日军兵营。 他不仅供出了将军的突围路线，还说了杨靖宇习惯在石砬子上观察地形的作战特点。 如此看来，当张奚若带着机枪手爬上三道崴子的那棵大树时，这场围猎早就没了悬念。 关东军的军医后来在解剖报告里写，胃里只有没消化的树皮和棉絮，连一点粮食渣都没有。 这个打了半辈子仗的硬汉，硬是凭着这点东西在雪地里跟六百多日伪军周旋了五天五夜。 现代医学都没法解释这种生理极限，或许支撑他的从来就不是体能，而是那句"还有中国吗"的信念。 程斌后来在沈阳城门口被认出来时，穿着国民党军服的他还想狡辩，结果被愤怒的群众围起来揍得半死。 张奚若倒是靠着那笔赏金开了家小店，1950年镇反运动时，当年一起喝酒的汉奸里有人把他供了出来。 法庭上他反复说自己只是"奉命行事"，但法官拿出的卷宗里，清清楚楚记着他当年炫耀"打灭香头"枪法时的嚣张模样。 现在靖宇县的纪念馆里，还留着杨靖宇用过的那只口琴。 据说他牺牲前一天晚上，在雪地里吹过《国际歌》，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如此看来，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就像那些胃里的棉絮，虽然不能果腹，却能撑着一个民族的骨气。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七十多年过去了，总有人冒着雪去三道崴子那个山坡上，往雪地里撒一把黄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