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财新发了一篇文章，是关于社科院社保研究中心主任的采访，本来是讨论养老和社保问题的，但对应领导有个说法很有意思，领导指出，当前我们已进入 “双低双慢” 时代，具体而言就是低利率、低欲望、慢消费、慢生活。“低欲望”“低利率” 这类表述，在此前官方公开通报中并不常见。毕竟当前社会主流基调是鼓励消费、激发市场活力，“低欲望” 的说法似乎与这一导向相悖，属于有点那啥不正确了。但至于咱这里进没进入低欲望、低利率这个阶段，我估摸着大家心里也都是有数的。前些年看着余额宝的利率，随用随取的那种，是6%，到今年大额存单的利率，也就1.55%了，利率水平的大幅下滑，已是不争的事实甚至前段时间暴雷的理财，利率也就4%。至于欲望这块，2020 年 - 2024 年间，全国有超过 7.8 万家避孕套相关企业倒闭，平均每年注销 1.73 万家。全球最大避孕套制造商康乐公司 2020-2022 年间避孕套销售额下降 40%，人最本能的欲望也被压制了。但去细想，大众情绪的转变从来都是时代的缩影，情绪本身没有对错，只是看是否适配当下的社会环境。 就像那句曾广为流传的 “清华北大不如胆子大”，放在今天大概率会引发群嘲，被认为过于粗陋，甚至带有对知识的轻视。回溯改革开放初期的时代背景，这句话却无比贴切。彼时百废待兴，各个行业都是亟待开拓的蓝海，市场处于增量爆发期，能否成功的关键，往往在于是否有勇气迈出第一步。增量市场，谁胆子大，谁敢上杠杆，谁就能吃下最大的蛋糕。但这两年的情况则是什么呢？是有上进心的人，早就负债累累了。其实买房这个事也是这样的。房这件事就是最典型的例证：如果在 2000 年初对房地产市场保持乐观，果断入市，大概率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但如果在前两年才跟风买房，这会儿可能已经成维稳对象了。情绪本身没有优劣之分，关键在于是否契合时代脉搏。其实你去看对应的时代作品，也能发现这一点，我们不往前说太早，2014 年春晚黄渤演唱的《我的要求不算高》就是典型 ，歌词里 “80 平米的小窝”“孩子顺利上大学”“养老生病不差钱” 的想法，在当时也就是被图一乐。但如今再看这段视频，B 站的弹幕满是诧异，都觉得这些要求 “过于天真”，那你认为这背后的转变又是什么呢？创业市场也能体现这种转变，餐饮领域博主 “勇哥说餐饮” 的日常，就是在互联网上连线创业者，反复告诫普通人不要轻易涉足餐饮创业，还分享了许多离谱的失败案例。而我翻遍他的视频，他给出的唯一稳妥建议，竟是路边摆个小摊，开个早餐店，赚点辛苦钱，而这种 “劝退式” 创业指导，与当年 “全民创业” 的热潮形成了鲜明对比，也是市场从增量扩张到存量竞争的现实。再说消费，实际也是这样。你把时间倒回到几十年前，你会发现父母那辈人明明没多少钱，但就是敢花，明明月薪不过一千多元，却敢花几百块买衣服；即便到了 2015 年前后，刷卡消费、“月光族” 也一度成为潮流。虽然这种行为被诟病为 “陷入消费主义”，但从侧面说明，那个年代的人们对未来经济增速、收入增长抱有强烈信心。事实上，消费能力从来不单纯取决于当下的收入，更取决于对未来的预期。这一点，日本早已给出先例：即便经济泡沫破裂后，日本 GDP 仍稳居世界前列，但国民的消费习惯却发生了根本性改变，从追求奢侈品、超前消费，转向理性务实、注重性价比，跟我们这里的情况，其实如出一辙。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很难回答大家为什么乐观和悲观的点。其实在这样的时代变局下，过度的乐观或悲观其实都毫无意义。我们真正能做的，是根据时代特征调整自身策略：在经济高速增长的 “黄金年代”，胆子大一些，杠杆猛一点，把握增量红利，吃到饱，吃到吐。而在 “双低双慢” 的时间里，则要降低欲望，减少负债，学会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