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女知青李亚茹返城前夜,突然解开衣扣,对丈夫说:“我们再做一次夫妻!”第二天,她不顾3岁女儿的哀求,回到了城里。然而,42年后,女儿的一句话,让她痛苦不已……
2020年的东北初秋,玉米叶子在风里沙沙作响。李亚茹站在村口,看着水泥路尽头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院子,手里的保温桶被攥得变了形。她来参加刘宝华的葬礼,也来面对那个被她抛下42年的女儿晓燕。
晓燕就站在院门口,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眉眼间像极了年轻时的刘宝华。她没有哭,也没有骂,只是接过李亚茹手里的保温桶,轻声说:“妈,进屋吧,茶泡好了。”
李亚茹的手抖了。她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怨恨的眼神、冰冷的背影,甚至是摔门而去的决绝,却没想过会是这样一杯热茶,熨帖得她心口发疼。
1978年腊月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冷。煤油灯的光晕里,刘宝华蹲在炕边纳鞋底,银针穿过厚厚的棉布,发出细微的“嗤啦”声。他不看她,只把剪好的鞋样往她那边推了推:“城里路硬,布鞋养脚。”那时她刚收到上海家里的电报,“父病重,工厂名额限单身”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
她不是没想过带他们走。抱着晓燕去公社问户口,办事员指着墙上的文件说:“农村户口想进城?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刘宝华在门外等她,手里攥着两个烤红薯,热气从指缝钻出来,暖了手,却暖不了她心里的绝望。
“要走就走吧。”他突然开口,从炕席下摸出个布包,毛票上还沾着泥土——那是他帮人拉货攒了半年的血汗钱。她看着他把钱塞进她口袋,指尖的老茧蹭过她的掌心,粗糙得像北大荒的土地。
第二天清晨的卡车边,晓燕的哭声像刀子割肉。三岁的孩子死死抱着她的腿,小脸憋得通红:“妈,我把糖给你,你别走好不好?”她掰开女儿的手指,一根,又一根,每根都黏着孩子的体温。刘宝华把晓燕抱起来,用胡茬蹭蹭孩子的脸,冲她吼:“还不快上车!”吼声里的颤抖,她多年后才懂。
四十二年里,她在上海再婚、生子,日子过得体面,可衣柜最深处,那双千层底布鞋始终没舍得穿。针脚密密麻麻,像刘宝华没说出口的话,缝了她一辈子的愧疚。
“爸走的时候很安详。”晓燕给她续上茶水,“他说,你当年不是不要我们,是被时代困住了。”
李亚茹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茶杯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每年我生日,他都会摆三双碗筷,说妈在上海也会想着我们。”晓燕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里面是泛黄的照片——晓燕背着书包,刘宝华站在旁边,背后是新盖的砖房。照片里的男人头发已白,却笑得一脸满足。
有人说她自私,为了回城抛弃妻女;也有人骂她狠心,连女儿的哭声都堵不住耳朵。可谁又见过那个深夜纳鞋的男人,谁又知道户口政策像道无形的墙,隔开了她和那片黑土地?
茶杯里的热气氤氲了她的眼。当年她以为自己选择了“生路”,却不知那条路上,始终拖着四十二年的愧疚。刘宝华用一辈子的沉默,替她守住了母亲的名分;晓燕用一杯热茶,化解了她半生的不安。
窗外的玉米地在风里沙沙响,像极了当年刘宝华纳鞋底的声音。她捧起茶杯,泪水掉进茶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原来有些债,不是用时间就能还清的;有些人,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那个被时代洪流冲散的家,终究在岁月的宽容里,找到了和解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