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我正在厨房熬粥。 窗外玉兰花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 楼下扫地的老陈前天还好好的,昨天人就没了——说是夜里起来喝水,脚一滑。 我握着汤勺,忽然愣住。 要是明天就到我了,今天我还会为争论几个鸭头生气吗?还会嘀咕闺女说我哪里臭吗? 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像在说:够啦,够啦。 人总以为死亡在很远的地方排队,其实它就在楼梯转角等着。 这副身子骨陪我走了五十多年,是最忠实的伴儿。 可关节开始疼了,上楼梯要歇两次了——它提醒我:别等了。 我把火关小,走进卧室,拿出那件米色羊绒衫。标签还没剪,等“重要场合”等了三年。 今天,我要穿着它去买菜、晒太阳、去公园看玉兰花。 花瓣落得那么坦然,它知道——盛开时全力盛开,凋零时,就乘着风去该去的地方。 粥香飘满屋子。我尝了一口,又加了一勺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