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芬兰总统说了一句挺重的话。他断言,二战之后建立起来的那套自由主义国际秩序,正在走向终结。 在他看来,世界正在进入一个“新的无序时代”。过去几十年,全球大体上遵循着美国主导制定的一套规则。但现在,这套体系运转不灵了。世界贸易组织吵个不停,联合国安理会常常瘫痪,国际法院的判决也时常被政治力量无视。多边合作正在让位给阵营分明的对抗。 斯图布总统给这个新时代画了一张“三国演义”式的地图:全球西方、全球东方和全球南方。大国竞争,特别是中美之间的博弈,正在重新划定地缘政治的框架。他认为,一套新的世界秩序,可能会在未来五到十年内成型。 这番论述之所以引发广泛讨论,是因为它戳中了一个尖锐的矛盾:西方所倡导的“自由主义秩序”本身,在实践中常常露出“双重标准”的面孔。 有学者指出,长期以来,西方在批评他国时会强调“民主人权”高于国家主权,为自己的干预辩护;但当自身安全受到威胁时,却又立刻搬出主权原则不容侵犯。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实用主义,本质上是一种霸权逻辑,侵蚀了其所宣扬规则的公信力。 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就在斯图布总统文章发表后不久,芬兰国内发生了一起争议事件。一名记者在公开场合追问政府采购以色列武器是否涉及种族灭绝,结果迅速被警方逮捕并面临罚款,尽管他声称自己只是在做新闻报道。几乎同时,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在芬兰演讲时,刚说到“抗议者在莫斯科两分钟内就会被捕”,现场的抗议者就在二十秒内被警方带离。这些事件被舆论捕捉到,成了对“西方自由”现状的一种尴尬注解。 那么,旧秩序为何走向终结?根本原因是权力格局发生了转移。有观点提出了“后美国秩序”的概念,认为美国不再愿意或无力独自承担全球秩序担保者的角色,而其他国家暂时也无法填补这个空白,于是世界进入了一个混乱的过渡期。经济上,由西方主导的全球化模式正在退潮,区域化合作变得更重要。 从更长的历史周期看,意识形态似乎也在钟摆式运动。有分析认为,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到本世纪二十年代,是自由民主理念高歌猛进的扩张期;而现在,世界可能正进入一个强人政治和新威权主义影响力上升的新阶段。 对于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各方的预判和准备各不相同。俄罗斯方面对芬兰的警告直白而强硬,暗示大国博弈中小国的处境将愈发艰难。欧洲内部则在呼吁加强“战略自主”,但依赖美国安全保护与追求独立自主之间的矛盾根深蒂固。而广大的“全球南方”国家,则越来越不愿意选边站队,它们正试图通过金砖国家等新兴平台,争夺在新秩序中的规则制定权。 因此,芬兰总统的论断不是一个简单的“西方衰亡”预言,而是一份关于世界失序的清醒诊断。它揭示了一个旧体系失灵、新规则未定的混沌时期。在这个时期,口号与实践的割裂、理想与利益的冲突将无处不在。未来五到十年的世界,将在大国的角力、中小国的求存以及各种意识形态的拉扯中,艰难地塑造它的新面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