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年间,新疆巴里坤被叛军围困,总兵何琯率四千守军苦守十三年。他们吃树皮、啃皮甲,宁死不降。光绪二年,左宗棠率军收复新疆,在戈壁滩遇见衣衫褴褛的何琯等人。左帅含泪问:“你们怎么活下来的?” 何琯答:“天天盼着大帅来!” 同治年间的巴里坤,城墙上的旗帜被风撕成了布条。 叛军围了三年,又三年,城根下的土都被翻了三遍——能吃的草根早没了。 总兵何琯站在箭楼里,望着城外黑压压的帐篷,指甲掐进了褪色的箭袋。 四千守军,每天分食半块树皮,有人嚼着嚼着就哭了,哭完接着嚼。 第十年冬天,雪下了三尺厚,皮甲上的毛都被煮光了。 何琯把自己的战马杀了,肉分给伤兵,骨头熬成汤,汤面上漂着几根冰碴。 有小兵问:“总兵,咱们还能等到援军吗?” 何琯没说话,只是把城楼上的鼓又敲了一遍,鼓声比去年弱了些,却还没断。 光绪二年开春,戈壁滩上突然扬起烟尘。 何琯眯着眼看了半个时辰,突然跪倒在地——那是清军的龙旗! 左宗棠的队伍冲到城下时,看见城门开了,一群人歪歪扭扭地走出来,衣裳破得像叫花子,手里却还攥着生锈的刀。 左帅翻身下马,跑过去抓住何琯的手,手背上全是裂口,结着黑紫色的痂。 “你们怎么活下来的?”左宗棠的声音抖得厉害,眼泪砸在何琯的手背上,烫得像火星。 何琯咧开嘴笑,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天天数着日子等呗。” 顿了顿,他又说:“不是等援军,是等天亮——大帅来了,天就亮了。” 后来有人说,他们靠的是粮食,其实不是。 是城墙上那面没倒的旗,是每天没断的鼓声,是何琯夜里给小兵掖被角时说的那句“再忍忍”。 被困十三年,不是靠熬,是靠信——信城里的人不会散,信城外的人不会忘。 就像戈壁滩上的胡杨,根扎在土里,哪怕叶子落光了,枝干也得朝着太阳的方向。 那天巴里坤的炊烟,飘了十里地。 很多年后,老兵给孙子讲这段事,总说:“人活着,总得有个盼头,盼头就是心里的火,火不灭,就冻不死。” 后来的人走过巴里坤,都会摸摸城墙上的砖,砖缝里好像还嵌着当年的鼓声。 风还是那样吹,只是城墙上的新旗,再也没被撕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