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冷月英称:“1943年,我因欠了地主刘文彩五斗租谷,刚生孩子三天,就蒙上眼睛抛进了刘家水牢关了七天七夜……” 上世纪八十年代前出生的中国人,多半都听过刘文彩的名字,这位被称作“川西恶霸地主”的人物,和他庄园里的“水牢”一起,成了一代人抹不去的集体记忆。 而要讲水牢的故事,就绕不开一个女人——冷月英。 在五六十年代的中国,这个大字不识的大邑县农妇,是全国闻名的“忆苦思甜典型”。 她“从刘文彩水牢里死里逃生”的经历,被一遍遍地讲给工人、农民、学生听,也让刘文彩的“恶行”刻进了无数人的心里。 冷月英的命是真苦,1911年出生在彭山农村,5岁就因为家里揭不开锅,被爹妈卖给了徐姓财主当丫鬟。 受不了打骂逃出来后,她就开始了长达8年的流浪,靠讨饭活命。 13岁那年,她好不容易找到亲爹,本以为能有依靠,没想到爹直接找了个媒婆,把她嫁给了大邑县冷家的儿子冷春廷,从那以后,村里人都叫她“冷吴氏”。 冷家也穷,丈夫和公公靠赶鸭子、捡柴火换点粮食,根本不够吃。 没办法,她只能去租刘文彩侄儿刘伯华的几亩田种,可谁能想到,1943年一场大旱,彻底把她的日子推向了绝境。 稻谷收得太少,租子根本交不上,刘伯华的家丁二话不说,就把她关进了刘家一处年久失修的牢房里。 那牢房里积着污水,又冷又潮,直到丈夫托了好多关系求情,才把她赎出来抬回家,就这么一关,她落下了风湿和心脏病,一辈子都没好利索。 要是只说这段经历,顶多是个农民受地主欺负的普通故事,可1951年一次宣讲会上,冷月英的说法变了。 她站在台上说:“1943年,我因欠了地主刘伯华五斗租谷,刚生孩子三天,就蒙上眼睛抛进了刘家水牢关了七天七夜……”这话一出口,全场都静了,再后来就炸了锅。 原来的“刘伯华的积水牢房”,变成了“刘文彩的水牢”;普通的欠租关押,多了“刚生完孩子”“蒙眼睛”这些戳心的细节。 故事就像长了翅膀,很快从大邑县传到了全四川,又传到了全国各地。 1954年大邑县办农业合作化展览,有人提了个主意,干脆把冷月英的事和刘文彩绑在一起,搞个“冷月英坐刘文彩家水牢”的展项。 上面点头同意后,办展的人就照着这个想法布置起来。 到了1958年刘氏庄园陈列馆开馆,甚至找了个空地下室,灌上水,做了铁笼子、三角钉这些吓人的刑具,甚至还弄了“血水”“血手印”,活生生造了个“水牢”出来。 1962年,作家李累、之光写的《从水牢里活出来的人》发表,这篇文章一出来,冷月英彻底火遍了全国。 到1977年,她前前后后讲了1000场报告,听的人超过100万。 她不再是那个穷农妇,成了剿匪英雄、劳动模范,当起了农场场长、公社党委副书记,后来还成了大邑县和温江地区的干部。 就连中小学课本里,都写着刘文彩的水牢故事,戏剧《水牢记》《水牢仇》到处演,连环画、宣传画贴得满大街都是。 可假的终究是假的,传得再广也变不成真的。 日子久了,当地村民就开始怀疑:“刘家哪有水牢啊?我们住了一辈子都没见过。”1981年,刘氏庄园陈列馆没法再装聋作哑,派了专人去查。 他们找了70多个知情人问话,翻遍了县里的老档案,跑了一年多,别说水牢的人证物证,连一点影子都没找到。 最后提交的报告里写得明明白白:“综合我们掌握的材料,可以初步肯定‘水牢’是缺乏根据的。” 1988年,四川有关部门终于下了文,让把“水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抽干了,铁笼子搬走了,地下室门口挂了块新牌子——“鸦片烟室”。 原来这地方根本不是水牢,是刘文彩存鸦片的“润烟池”。 刘文彩当年靠卖鸦片挣钱,鸦片怕干,就弄了这么个两层的地下室,下面放水保持湿度,上面放鸦片,好让鸦片不变质、不少称。 这段往事,从来不是简单的“谁对谁错”,藏着的是历史叙事怎么被建构又怎么回到真相的门道。 冷月英被刘伯华关押的苦是真的,可后来加的那些细节、换的“主角”,都是为了迎合当时忆苦思甜的需要。 刘文彩也不是宣传里那种纯粹的“恶魔”,他靠当盐官、税官捞钱,收租、卖鸦片,确实剥削老百姓,可当地老人也说,他当年也修过学校、建过桥梁。 可这些复杂的地方都被抹掉了,只留下“恶霸地主”和“受害农妇”的简单对立,这样的叙事更有冲击力,也更符合当时的宣传需求。 冷月英从一个连字都不识的农妇,变成一个地区的干部,靠的是“水牢幸存者”这个身份。 可等这个身份不被需要了,她又只能回到普通人的生活里。 个体的苦难值得铭记,但附加在苦难上的虚构,从来不是对苦难的尊重。 【评论区聊聊】你怎么看待这段被建构又被还原的历史?欢迎留下你的看法。 (信源:“水牢受害者”冷月英传奇轶事——华西都市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