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说她老公一姐一哥,现在老人病的很严重,正在医院,需要人照顾,还没等她老公说,她那大伯哥就说话了,给她大姑姐二千元,让她照顾,问题是她大姑姐自己刚做了手术,正在休养中,所以一个人也照顾不了。看看吧,都说养儿防老,到真正需要儿子照顾的时候,儿子推说自己工作忙,没空,最后还是把老人推给了女儿。我听同事说完,正想安慰她两句,她手机就响了,是她老公打来的,语气里带着火。 周三下午在茶水间接水,同事小李靠着水槽边,手里的不锈钢保温杯底磕得台面当当响。 她说老公家的事,老爷子前天夜里送急诊,现在ICU外的长椅上还堆着没拆封的换洗衣物。 大伯哥是项目经理,大姑姐上周刚拆了胆囊手术的线,现在右腹还贴着纱布。 那天主治医生找家属谈话,说老人得24小时有人盯着,三个子女站在走廊里,消毒水味混着大伯哥身上的烟味。 没等老公开口,大伯哥先从皮夹里抽了两沓红票子,塞进大姑姐手里,“你辛苦下,这钱你拿着”,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走廊里的护士听见。 大姑姐捏着钱的手直抖,纱布边缘的胶带都卷了边,“我这刀口还没长好,夜里根本熬不住啊”。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姐姐刚做完手术吗?后来听同事说,大伯哥公司最近在赶上市前的审计,考勤系统里显示他这月已经加了62个小时班,办公桌抽屉里还放着降压药。 我想起小李之前说过,他们家从小就是“儿子管大事,女儿管小事”,老爷子年轻时总拍着大伯哥的背说“以后这个家靠你撑”,大概在大伯哥心里,照顾人这种“小事”,就该是女儿的责任,用钱解决最“体面”。 可他没看见,大姑姐床头柜上还摆着没吃完的止痛药,每走一步都得扶着墙。 同事正说到这儿,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起来,屏幕上“老公”两个字跳得厉害,她接起来时,我看见她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大,小李把手机拿远了些,指节捏得发白,“我知道你难,但姐刚手术完啊”,这句话说得特别轻,像怕惊着谁。 挂了电话她没哭,就是盯着水槽里的茶叶梗发呆,说老公在电话里吼,“不然你辞职去照顾?” 现在ICU的探视时间,三个子女还是轮流去,只是大伯哥每次去都提着水果篮,放下就走,大姑姐坐着轮椅,由女婿推着,在病房外能待半小时。 昨天吃饭时我跟我妈说起这事,老太太叹口气,“家里的事哪有绝对的对错,就看谁愿意多扛一点”。 我突然想起小李说,她昨晚偷偷往大姑姐包里塞了张银行卡,里面是她这个月的奖金。 茶水间的微波炉“叮”地响了,是隔壁工位的小张热的午饭。 小李把手机揣回口袋,保温杯里的菊花枸杞茶凉透了,她喝了一口,“不说了,我得赶紧把报表赶完,晚上还得替老公去趟医院”。 她转身时,我看见她后颈的头发里,藏着一小撮白头发,上个月好像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