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抠门不想吃这顿免费的饭，实在是跟亲家母吃饭太遭罪。之前没好意思拒绝过两次，每次都吃得心里堵得慌。她请客专挑那种高档餐厅，菜价贵得吓人，可味道也就那样，关键是吃饭的时候，她嘴就没停过，不是炫耀就是贬低，让人坐立难安。 第一次一起吃饭，她就指着我身上的衣服说：“嫂子，你这衣服看着挺朴素的，现在年轻人都不穿这种款式了，下次我带你去买几件时髦的，我平时买的都是大牌，穿着显气质。” 我笑着说“我穿惯了舒服的”，她却不依不饶，又说我老公的手表太旧，说“大哥这么大年纪了，该戴块好表撑场面，我家老伴那块表，好几万呢”。 不是抠门，是真怕了和亲家母吃饭。 前两次没好意思推，结果每次从餐厅出来，心口都像塞了团湿棉花。 她专挑那种门口站着穿西装侍者的地方，菜单上的数字后面跟着好几个零，松露奶油汤飘着腻人的香，味道却不如家里的青菜豆腐汤顺口。 第一次是在“云顶阁”，旋转餐厅，水晶灯晃得人眼晕。 菜刚上齐，她就盯着我袖口看，“嫂子，你这衣服料子摸着还行，就是款式太老气了——现在小姑娘谁穿这种？下次我带你去恒隆，我上周刚买的香奈儿外套，穿上人都精神十岁。” 我端起茶杯抿了口，笑着回“我穿惯了纯棉的，舒服”。 她却把银质刀叉往盘里一放，“舒服是舒服，可也得有气质啊”，眼睛扫到我老公手腕，“大哥这块表戴多少年了？表盘都磨花了。我家老王那块，上个月在香港买的，三万八，谈生意的时候往桌上一放，对方眼神都不一样。” 后来我跟闺女念叨，她说“妈，可能阿姨就是热心，想帮你改善改善”。 可热心会句句踩着别人的习惯说吗？ 那天整顿饭，她从儿子的留学学校聊到儿媳的限量款包，从小区物业费比我们高两百块聊到老伴体检报告上的各项指标都比我老公“年轻”，话像断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砸过来，我握着筷子的手都僵了，满桌子的龙虾鲍鱼，吃着像嚼蜡。 她大概觉得，用大牌、戴名表才算活得体面，可我穿了十年的棉布衬衫，洗得发白了还带着阳光的味道，老公那块旧手表，是我们结婚十周年时我送的，表盘里刻着“平安”两个字——这些，她大概永远不会懂。 所以这次她又约“米其林三星”，我找了个借口说“要带孙子去打疫苗”，挂电话时手都在抖，不是怕，是终于松了口气。 往后大概还会有交集，但我不想再委屈自己坐在那些亮闪闪的餐厅里，听她把日子过成价格标签。 要是下次她再提买衣服，我就笑着说“谢谢，我衣柜里的衣服还够穿，你也少买点，省得占地方”——温和，却得让她知道，我的舒服，不用她来定义。 现在想起那几顿饭，胃里还是泛着那股没消化的腻，可心里敞亮多了——比起高档餐厅的拘谨，我更爱楼下小面馆的烟火气，和不用紧绷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