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有个客人消费完了，要走。来前台买单，说自己工资没发，要先挂账，明天发了工资来付。前台收银肯定不同意，这要是逃单了，前台要扣钱的。于是就跟客人说，我们这边是不可以挂账的，你离开了就要结账的，再说才50块钱，随便找朋友借一下就可以了。客人说，几十块钱跟朋友开口干什么，你们这里我经常来，又不是不付，只是工资还没有发，明天发了就送过来。 中午的餐厅，靠窗的桌子空了。 客人起身往前台走，蓝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攥着手机，屏幕暗着。 前台小张把刚擦好的收银台又抹了一遍，玻璃台面上还留着水渍，映着天花板的灯影。 走到前台，他把手机往台面上轻轻一放，声音有点低，说刚消费完，想挂个账。 小张抬头看他，客人三十来岁，眼尾有点细纹，笑的时候左边嘴角有个小梨涡，好像确实见过几次。 “哥，不是我不给您方便，”小张手指在收银机键盘上顿了顿，“我们这规定不能挂账，您走了没结账，这钱得我垫。” 客人眉头皱了下，拿起手机又放下，“就五十块，我明天发工资肯定来，上周三中午我还在这儿点过番茄炒蛋盖饭，你忘了？” 小张没接话，收银机旁边的小盆栽叶子有点蔫，她顺手拨了拨一片卷边的叶子。 其实小张知道他常来，上周三确实有个穿蓝衬衫的男人坐靠窗第二桌，吃完还把椅子往里推了推。 但上个月有个熟客说挂账，后来再也没来，三百多块钱，小张工资里扣了半个月。 客人掏出烟想点，看了看墙上的“禁止吸烟”又塞回口袋，“几十块跟朋友借，人家该笑话我了，再说都是打工的，谁没遇过工资晚发两天的？” 小张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台面，心里盘算，五十块，要是真逃单，这个月全勤奖就没了。 谁没遇过手头紧的时候呢？ 客人沉默了会儿，从裤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钱包，翻了半天，找出三张十块的，两张五块的，还有七个一块的硬币，数了两遍，正好五十。 他把钱推过来，硬币在台面上滚了两下，小张弯腰去捡，抬头时客人已经拉开玻璃门。 阳光斜着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蓝衬衫后摆被风吹得晃了晃。 小张把钱放进收银机，发现那七个硬币边缘都磨得发亮，像被人攥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