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正准备吃饭，婆婆的小妹打电话来叫婆婆去她家吃饭，说她儿子从外地带了一份八宝饭回来，做好没人吃，想着婆婆爱吃甜食就打电话让婆婆去吃。 婆婆接电话时，眼睛亮得像揣了颗糖。挂了电话就往门口走，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我去去就回，你们先吃。”我赶紧把刚盛好的米饭往她手里塞：“垫垫肚子，别空着肚子去。”她摆摆手，脚步没停：“不了不了，去晚了八宝饭该凉了。” 昨天傍晚六点半，厨房抽油烟机还在嗡嗡转，我刚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婆婆的手机响了。 是她小妹打来的——就是那个总记得她爱吃桂花糕、绿豆酥的小姑。 “姐，小宝从外地带了盒八宝饭，蒸好了没人吃，想着你爱吃甜的，过来尝尝？”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笑意，穿过听筒飘过来时，我看见婆婆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得像揣了颗刚剥开的糖，连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光。 挂了电话她就往门口走，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围裙角沾着刚炒完菜的油烟味，把沾着葱花的地方蹭得更亮。 “我去去就回，你们先吃。”她说话时，脚尖已经踮着往玄关挪，像是怕晚一秒，那碗八宝饭就会长翅膀飞了。 我赶紧把刚盛好的米饭往她手里塞——碗边还沾着几粒没抖掉的米，是我刚才急着盛饭时洒的。“垫垫肚子，别空着肚子去。” 她摆摆手，手腕上的银镯子晃了晃，叮铃一声轻响。“不了不了，去晚了八宝饭该凉了。” 脚步没停，玄关的门“咔哒”一声合上时，我手里还攥着那碗她没接的米饭，饭粒上的热气正一点点散。 后来我想，她急着走，真的是怕八宝饭凉吗？ 上个月她膝盖疼，小姑拎着热敷包来，在沙发上坐了三个小时，边给她揉腿边说“姐你年轻时总给我留糖吃，现在换我疼你”；去年中秋，小姑特意做了豆沙馅月饼，说“知道你不爱吃五仁，这个豆沙是你喜欢的带颗粒的”。 原来那些“八宝饭该凉了”的急，不是怕食物冷掉，是怕辜负了那份“我记得你爱吃”的心意。 她总说自己老了记性差，可小姑随口提过的“姐爱吃甜”，她记了半辈子；小姑也总说自己忙，却把“婆婆爱吃甜”这件小事，从外地带回来的八宝饭里，从刚蒸好的热气里，轻轻递到了她手里。 那晚我们等她到八点，她回来时嘴角还沾着点豆沙色，像偷糖吃的小孩。“八宝饭甜得正好，小妹还给我装了盒豆沙，说让你明天早上做豆沙包。” 我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突然明白，家人之间的甜，从来不是山珍海味，是你记得我爱吃的那口甜，我珍惜你递来的那份暖。 下次再有人说“去晚了该凉了”，我大概不会再塞米饭了——我会帮她理理衣领，说“路上慢点，替我谢谢小姑，说我也惦记她做的豆沙呢”。 毕竟，被惦记的甜，趁热吃才好；被珍惜的心意，慢慢走，才能接住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