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刑18年的“中国首富”牟其中,8年前终于刑满释放,谁料在监狱门口迎接他的女人并非妻子,而是小他28岁的小姨子……2016年那个秋老虎正盛的下午,湖北洪山监狱的铁门“哐当”一声打开时,76岁的牟其中眯着眼站在台阶上。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还是入狱前的款式,手里攥着个掉漆的搪瓷缸,跟周围举着智能手机拍照的年轻人格格不入。 2016年秋老虎最毒的那几天,湖北洪山监狱的铁门总在下午三点准时响。 那天“哐当”一声落锁时,76岁的牟其中正眯着眼适应阳光。 他站在台阶上,身上那件中山装洗得领角都发毛了,还是九十年代流行的样式。 手里攥着个搪瓷缸,掉漆的地方露出银白的铁皮,缸沿有圈常年喝茶渍出的黄印子。 周围围了不少人,举着手机咔嚓响,年轻人的屏幕反光刺得他直眨眼。 他以为会看见妻子的,毕竟十八年书信没断过。 可铁门阴影里走出来的,是个穿浅蓝色连衣裙的女人,步子迈得稳稳的。 走近了才看清,是小姨子,比他小28岁的那个,当年送他进看守所时还是个姑娘。 女人没说话,先从包里掏出顶遮阳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 然后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搪瓷缸,指尖碰到缸壁时,牟其中感觉那手比想象中糙。 “上车吧,”她声音有点哑,像刚哭过,又像晒了太久太阳,“姐让我来的。” 牟其中“嗯”了一声,跟着她往路边那辆旧桑塔纳走,后裤脚扫过台阶缝里的野草。 车里一股风油精味,副驾座上放着个保温杯,杯套是钩针勾的,蓝白格子,针脚歪歪扭扭。 “姐身体不好,”女人发动车子时,后视镜里的监狱铁门慢慢变小,“高血压,医生不让激动。” 牟其中没接话,摸了摸中山装内袋,里面有张泛黄的全家福,是入狱前拍的,小姨子那时站在最后排,扎着马尾辫。 车过长江大桥时,秋老虎把江面烤得冒热气,远处货轮像钉在水上。 女人忽然说:“你那件中山装,我前几年去看守所送东西,见同监室的人穿过件一模一样的,就是没你这件干净。” 牟其中转头看她,她正盯着前方红绿灯,左手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 “另一种说法是,”她顿了顿,绿灯亮了,车子往前窜了一下,“姐这些年总梦见你出来那天,穿这件衣服站在太阳底下,所以特意让我照着样子找了件,怕你出来没合身衣服穿。” 牟其中把视线转回江面,搪瓷缸放在腿上,缸底那圈黄渍在阳光下有点晃眼。 他想起入狱第一年,妻子来探望,隔着玻璃哭,说等他出去。 第三年,换成小姨子来,递给他一双棉鞋,说是姐纳的鞋底,针脚密得扎手。 第八年,妻子中风住院,小姨子来电话,说姐醒了第一句话问“他在里面冷不冷”。 车进老城区时,巷子窄得只能过一辆车,两边老房子的墙皮一块一块往下掉。 女人把车停在一栋两层小楼前,院门关着,门环是铜的,磨得发亮。 “这是你以前买的房子,”她下车开门,锁孔锈得转不动,“去年刚重新刷的墙,姐说你喜欢院里那棵石榴树,我们没敢砍。” 牟其中走进院子,石榴树长得比屋顶还高,枝桠上挂着几个干硬的石榴,像小灯笼。 他伸手摸了摸树干,树皮糙得硌手,树疤里嵌着片旧报纸,风吹过来,露出“经济”两个字。 女人从车里搬出行李,一个蛇皮袋,装着几件换洗衣物,还有那床他在监狱盖了十八年的薄被。 “晚上吃面条吧,”她把行李放在堂屋八仙桌上,桌面裂了道缝,用铁夹子夹着,“姐说你以前最爱吃我煮的阳春面,加两个荷包蛋。” 牟其中坐在长条凳上,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背影,蓝裙子扫过灶台边的煤球,腾起一阵灰。 窗外石榴树的影子落在她身上,一晃一晃的,像十八年前那个扎马尾辫的姑娘,又不像。 他低头看手里的搪瓷缸,掉漆的地方露出的铁皮,被体温焐得有点烫。 秋老虎还在头顶闹,可院子里的风,好像比监狱门口那阵,软和了点。 谁也没再提“等”这个字,就像谁也没提那十八年里,到底是谁在每个探视日,准时出现在看守所门口。 只有灶上的水开了,咕嘟咕嘟响,像极了那年监狱铁门关上时,他心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