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娘家哥哥买房子差8万块钱，嫂子让我爸妈跟我借，我答应借给她了，嫂子打电话给我说，小妹，我和你哥想买房子，还差8万块钱，爸妈说你答应借给我们了，你给送我家来吧，我说，嫂子，你到我家来拿吧。她就让我爸到我家来拿，我也没把钱给我爸拿走，嫂子就生气说，这一点钱还让她亲自拿，最后是嫂子到我家来拿的。 前年夏天，我哥看中套二手房，首付还差着8万的窟窿。 嫂子先跟我爸妈透了气，转头就打我电话，声音亮堂堂的，像在自家院子里说话。 我正蹲在厨房擦油烟机，油腻的抹布攥在手里，听见她问“小妹你答应借钱了吧”，我嗯了一声，说钱备着呢。 嫂子在电话那头顿了顿，说“那你给送我家来吧”，尾音扬着，像是理所当然。 我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回水盆，水面荡开圈油花，我说嫂子你过来拿吧，我家离银行近，取了现放抽屉里呢。 第二天一早，我爸佝偻着背站在我家门口，手里攥着个布袋，说“你嫂子让我来拿钱”。 我没动抽屉，只给爸倒了杯热茶，说钱得嫂子自己来取，我这儿还得上班呢。 后来听我妈说，嫂子在家摔了筷子，说“八万又不是八百万，还得我亲自登门”——她大概觉得我是摆架子，可谁又知道我心里的嘀咕呢？ 那会儿我刚被前同事借走五万，催了三个月都没动静，手里捏着这八万，总怕再出岔子，当面数清楚，大家都落得踏实。 那天下午嫂子踩着高跟鞋“噔噔”闯进我家，我正把钱往信封里塞，红色的钞票边缘有点卷，是前几天特意去银行取的新票。 她没坐，站在客厅中央，手叉着腰，说“小妹你这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你哥”，声音比电话里低了八度，却带着冰碴子。 我把信封递过去，指尖碰着她的手，凉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她数钱的时候，客厅挂钟“滴答滴答”响，数完把信封往包里一塞，转身就走，门摔得“砰”一声，震得墙上的结婚照都晃了晃。 这事过去快两年了，逢年过节聚一起，嫂子话还是少，可去年我住院，她拎着保温桶来，里面是熬得稠稠的小米粥，上面漂着个卧得正好的荷包蛋。 现在想起那8万块钱，倒像是面镜子，照出家里人相处的那些弯弯绕绕。 钱的事早过去了，可那天她站在客厅里叉腰的样子，还有保温桶里粥的热气，总在一块儿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