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堂哥，放弃月薪 2 万的工作，离婚时净身出户，把房子，一儿一女全部留给老婆和岳父母了。他自己开着一辆破车，回老家陪父母养老了...... 人人都说他傻，我却觉得他傻得不轻。我去年国庆回老家，特意绕路去了堂哥家。他家还是老房子，墙皮有些脱落，院子里种着青菜和几棵果树，收拾得干干净净。堂哥听到汽车声音，从屋里出来，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 堂哥从前在城里当项目经理，月薪两万的工资单我见过，数字后面跟着一长串零。 离婚协议上他签字那天，把房子和两个孩子都划给前妻，连衣柜里那件灰夹克都没带走。 那年冬天他爸妈在老家摔了跤，老爹拄拐杖走不了路，老娘夜里总坐起来哭。 他开回来的那辆二手捷达，后备箱总放着半袋米，说是老家的米比城里的香。 墙皮有些地方卷着边，露出里面的青砖，像老人手上起的倒刺。 去年国庆我回老家，特意绕到村西头。 他家院门虚掩着，我推开门时，看见堂哥正蹲在井边洗萝卜，泡沫顺着木盆沿往下淌。 他抬头看见我，手里的萝卜“扑通”掉回盆里，水溅了他满裤脚。 院子西头的石榴树结满了果子，有的红透了裂开口，露出里面的籽，像咧着嘴笑。 堂哥擦着手领我进屋，屋里的八仙桌还是二十年前的老样式，桌角包着铁皮，他给我倒茶时，茶杯在桌上转了半圈才停下，你说他图啥呢？ 灶台上的铝锅里炖着排骨，咕嘟咕嘟的热气把墙熏出一片黄印子，老娘正坐在炕边纳鞋底，针脚扎得又密又匀。 老爹从里屋出来，手里攥着张照片，是两个孩子在游乐园的合影，照片边角都磨卷了。 村里人见了就嚼舌根，说他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回来啃老。 可我瞧见灶台上炖着的排骨汤，瓦罐咕嘟咕嘟响，老爹正坐在门槛上择菜，手里的豆角掐得整整齐齐。 堂哥说离婚那天，前妻抱着孩子哭，他没敢回头，怕一回头就走不了。 现在每个月发抚养费，他都多打五百块，备注里写着“给孩子买课外书”。 他从前总在电话里说失眠，现在每天鸡叫头遍就起床，跟着老爹去菜园子。 老娘的降压药他分装在小格子盒里，早中晚用不同颜色的笔标着，红的是早上，蓝的是晚上。 上个月侄女视频时说，爸爸现在接她放学，会给她买校门口的棉花糖，比妈妈买的甜。 院子里的青菜长得绿油油的，他说这是老爹教他种的，下种前要把土翻三遍，浇水得选在傍晚。 那天中午吃饭，老娘夹了块排骨给老爹，老爹又夹给堂哥，三双筷子在碗里碰了碰，谁都没说话。 堂哥的白头发比去年多了些，他笑着说这是“自然现象”，伸手挠头时，露出手腕上那块旧手表，表盘玻璃裂了道缝。 我问他以后打算咋办，他指了指院墙上的丝瓜藤，说等天冷了，就把藤剪下来烧火，明年开春再种新的。 我开车出村时，后视镜里他还站在门口挥手，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在风里飘得像面旧旗子。 车开出去老远，我好像还听见他老娘在喊“路上慢点”，声音被风扯得细细的。 副驾驶座上放着他给的辣椒，红的绿的堆在一起，闻着有股泥土的腥甜味。 村里人说他傻，可傻不傻的，日子是自己过的——就像地里的菜，浇多少水，长多高，只有种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