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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老陈那座刷着红漆的 “山主亭” 里,看着他手里把玩的檀木令牌 —— 正面刻

我坐在老陈那座刷着红漆的 “山主亭” 里,看着他手里把玩的檀木令牌 —— 正面刻着 “陈山主” 三个字,反面是山林的简易地图,他摩挲着令牌的纹路,眼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山风卷着松针落在石桌上,我端起搪瓷杯喝了口野菊花茶,忍不住打趣:“当年你把做生意赚的 500 万砸进来,就为了这块令牌和别人喊你一声‘山主’?这面子也太贵了。” 老陈放下令牌,指着山脚下扛着锄头的村民:“你看王大爷他们,上山采蘑菇、砍枯木,见了我都喊‘陈山主’,这声称呼,比赚 500 万还让我舒坦。” 老陈是我发小,小时候在山脚下的村子长大,总爱领着我们往山里钻。那时候他就常说 “等我长大了,要把这片山买下来,当山大王”,我们都以为是小孩的玩笑话,没成想他真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十年前,老陈在城里做建材生意赚了钱,第一时间就回村找村委会谈,花 500 万买下了村后 600 亩山林的 60 年产权。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村里没人不觉得他疯了。那片山林大多是杂木林,既不能砍树卖钱(国家有生态保护规定),也不能开荒种地,最多只能采点野菜、蘑菇,砍点枯木当柴火。老陈的爸妈气得骂他 “败家子”,说 “这钱存银行吃利息,后半辈子都够你躺平了”,连一起做生意的伙伴都劝他 “别一时冲动,这山买了就是赔钱货”。可老陈不听,执意办了产权手续,还特意在山林中间盖了座石亭,刷上 “山主亭” 三个字,又找人做了块檀木令牌,天天揣在身上。 一开始,村民们不敢随便进山。有次王大爷扛着斧头想去砍几根枯木,远远看到老陈在亭子里喝茶,吓得赶紧往回走。老陈看到了,隔着老远喊:“王大爷,您砍枯木啊?随便砍,注意安全就行!” 王大爷愣了半天,确认老陈没开玩笑,才敢继续砍。后来大家发现,老陈这 “山主” 当得特别 “大方”—— 有人进山采野菜、挖草药,他从不阻拦,还会主动说 “东边的荠菜嫩,西边的柴胡多”;城里来的游客想进山露营,跟他打声招呼,他不仅同意,还会给游客指安全的路线,提醒 “哪里有陡坡,哪里有山泉”。 只有一件事老陈管得严:绝对不许砍活树,也不许在山里扔垃圾。有次几个外地商人找上门,想给老陈塞 20 万,说 “就砍几十棵树,运出去做家具,保证没人知道”。老陈当场就把钱扔了,指着对方的鼻子说 “这山里的活树,一棵都不能动!你要是敢偷偷砍,我就报警,还要告你破坏生态”。那几个商人见他态度坚决,灰溜溜地走了。 我问老陈 “你不图钱,也不管别人用山,就真为了那声‘山主’?” 他坐在石亭里,望着漫山的翠绿,慢悠悠地说:“小时候家里穷,总被人看不起,那时候就想着,要是能有件让人佩服的事就好了。现在当了‘山主’,大家见了我都客气,有事还会找我商量,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比赚钱舒服多了。” 他顿了顿,又说:“再说,这山是咱们村的根,保护好了,大家都能受益。我允许大家合理用山,也是想让这山热闹点,别荒着。” 有一年夏天,山里下暴雨,引发了小规模的山体滑坡,把村里进山的小路冲断了。老陈二话不说,自己掏了 15 万,请人修了条水泥路,还在路边装了路灯。村民们都很感激,说 “老陈这‘山主’没白当,比村干部还关心咱们”。老陈却笑着说 “我是这山的主人,修自己山里的路,应该的”。 去年,村里想搞乡村旅游,村支书找到老陈,想把他的山林纳入旅游项目,说 “赚了钱咱们按比例分”。老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 “我买这山不是为了赚钱,要是搞旅游,人多了,山里的环境就毁了,那我这‘山主’就失职了”。村支书劝了好几次,见老陈态度坚决,也就不再提了。 现在,老陈很少去城里了,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山林边的小屋里。每天早上,他都会绕着山林走一圈,看看有没有人砍活树、扔垃圾;中午在 “山主亭” 里喝茶、看书;傍晚就搬个小马扎坐在村口,跟村民们聊天、下棋。有人喊他 “陈老板”,他摆摆手说 “别叫老板,叫我陈山主”,说完自己先笑了。 前几天我去山里看老陈,他正领着几个小学生认植物。孩子们围着他,仰着脑袋问 “陈山主,这是什么草?能吃吗?” 老陈耐心地一个个解答,眼里满是笑意。临走时,他跟我说 “你看,当这‘山主’多好,既能保护这山,又能跟大家处得开心,比在城里勾心斗角舒服多了”。 看着老陈满足的样子,我突然明白了 —— 每个人追求的 “面子” 不一样,有人追求名利场上的风光,有人追求财富带来的底气,而老陈追求的,是被尊重的踏实,是守护一方山水的责任。他花 500 万买的不是 600 亩山林,而是自己小时候的梦想,是一份让他心安的 “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