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妹妹很小就失去父母,姑姑放弃省医院的工作,留在本地当护士长抚养我们长大。
八年前她收养了干儿子子墨,从此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妹妹重症住院那次,我跪着求她签字批特效药。
她虽然回来救了妹妹,但子墨在国外自杀,诬陷说是我们害的。
姑姑疯了,在妹妹出院的家宴上把我们按进消毒池,活活淹死。
睁开眼,我回到了妹妹住院那天。
1
重生后我立刻往医院赶。
还是来晚了。
推开急诊室的门,消毒水的气味裹着呕吐物的酸臭扑面而来。
妹妹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监护仪上的血压数字一直在往下掉,已经低到70/40。
我颤抖着签了病危通知书,又跑去护士站问重症监护室的事。
主治医生动作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做完了血常规和淀粉酶检查。
妹妹刚推进抢救室,表姐就赶到了。
「子棋,雨柔怎么样了?」
她头发都没来得及扎,想必是听到消息就往这边跑。
医生正好从抢救室出来,告诉我们情况很危急。妹妹突发重症胰腺炎,各项指标都很糟糕,需要马上用特效抑制剂,但全市只有两家医院有这种药,一个是仁济医院,一个是省医院。
我抢在表姐前面开口:「去省医院吧,医生你先联系……」
「去什么省医院?」表姐打断我,「仁济医院不就是姑姑当院长吗?雨柔一直在那边看病,找姑姑开药最快。」
我摇头:「姑姑今天要陪子墨去国外治病,别打扰他们了。」
上一世我就是死乞白赖让姑姑回来的。
药是开了,可子墨在国外割腕自杀。
他录音里说妹妹诬陷他贪污,害他丢了副院长的位子。这次出国是最后的救赎,却又被破坏。
消毒池的水又冷又呛,我不想再死得那么痛苦。
「你疯了吧,胰腺炎要紧还是出国要紧?」
表姐说着就掏出手机给姑姑打电话。
等了很久,那边才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什么事?」
表姐赶紧把妹妹的情况说了,求姑姑回医院批药。
「姑姑,雨柔突发重症胰腺炎,情况很危险,去省医院太远了,您回来一趟好不好?我这就让他们准备药品。」
姑姑平时最疼妹妹,妹妹感冒发烧都要住院观察。
表姐觉得姑姑一定会回来。
谁知道姑姑突然发火了。
「是不是子棋让你打这个电话的?」
「你们居然跟他一起来陷害子墨。」
「我前两天才见过雨柔,就是普通的胃痛。现在演这出戏骗我回去,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姑姑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就挂断电话。
表姐愣住了,又连打了好几个。
姑姑的电话关机了,连子墨的手机也打不通。
抢救室的医生出来问我们,转院的事情定下来没有,病人随时可能出现休克。
2
联系不上姑姑,只能去省医院了。
我正要陪妹妹转院,医生却告诉我她血压持续下降,休克指征明显,必须先补液稳定情况,需要家属在场随时签字。
一边是等不得的转院,一边是耽误不起的抢救。我站在走廊上,大脑一片空白。
表姐拍拍我的肩:「子棋,你跟救护车去省医院,这边我来守着。」
我眼眶发烫,紧紧握住她的手:「姐,真的太谢谢你了。」
表姐红着眼睛说:「你快去吧,照顾好雨柔。」
我使劲点头。
妹妹从小就跟着我长大。
父母车祸后,我死活要照顾她,不让姑姑把她带走。
她就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救护车开得很快,我一路握着妹妹冰凉的手,不敢松开。
省医院开了绿色通道,四十分钟就到了。
沈主任说她手上还有台急诊手术,让我先去重症监护室办手续。
等她这边一结束,就马上给妹妹用特效抑制剂控制病情。
可重症监护室的护士直接把我们拦在门口。
「对不起,重症监护病房都满了。」
我急得直跺脚:「我们跟沈主任约好了,她说让我们先办住院。」
小护士不耐烦地撇嘴:「沈主任整天泡在手术室,哪知道病房啥情况。就算院长来了也没用,真没床位。」
我看见走廊上还停着张监护病床,指着就说:「这不是有床吗?我们不挑的,能住就行,求你帮帮忙,我妹妹等不及了。」
小护士瞥了眼病床上痛得蜷缩的妹妹,摆摆手:「我做不了主,你去找吴护士长问问吧。」
说着朝护士站努了努嘴。
我赶紧去敲护士长办公室的门。
看清楚里面的人,我愣了一下:「吴护士长!」
是吴月华,姑姑的老同事。她和姑姑一起从这家医院调去仁济医院的。
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吴护士长,求你给雨柔安排张床位,她现在急需用药。」
没想到吴月华竟然甩开我的手,脸色发冷:
「子棋,你怎么真跑来省医院了?赶紧带雨柔回去。你姑姑可是从这里调过去的,这儿一大半都是她老同事。你们这么折腾,让她的脸往哪搁?」
3
这话像一记闷棍打得我头晕目眩。
「吴护士长,你说什么呢?雨柔真的病得很重,你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拽着她的袖子就往外走。
只要她看一眼妹妹的状况,就知道我没撒谎。
「放手,我还有会要开。」
吴月华甩开我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我拽皱的白大褂。
「你姑姑刚打电话来说了,子墨这次去国外是最后的机会,你们非要在这时候闹事。」
她的语气越来越重:「子棋,我知道你们不待见子墨。可你姑姑一个人把你妹妹拉扯大不容易,好不容易收了个干儿子能帮她打理医院,你们怎么能这样?」
「子墨本来就有抑郁倾向,你们这么折腾他,良心过得去吗?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耍心眼的地方。」
我听得快崩溃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要是姑姑在眼前,我非跟她拼命不可。
她居然提前打招呼封锁病房,眼睁睁看着妹妹等死。
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远处传来病人的呻吟声。
我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突然感到一阵绝望。
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吴护士长,您真的误会了。雨柔真的病得很重,我们来之前还跟沈主任联系过,您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问她。」
吴月华失望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责备:「你怎么越来越不像话,连沈主任都要麻烦。」
她指着手术室的方向:「你知不知道她正在给一个急性腹膜炎患者做手术?就你这么一个电话,万一影响了她的发挥,你让人家病人怎么办?」
「那病人也是年轻人,全家人的希望都在这台手术上。重症监护室多紧张你不知道吗?赶紧给沈主任道歉去。」
手术室里那个病人确实可怜,可我妹妹也还年轻。
她才二十五岁,整个人生都还在前面。
急诊医生说得清楚,如果两小时内得不到特效药,她的命就保不住了。
我看着吴月华,这个姑姑的老同事,此刻却像个陌生人。
一咬牙,我跪在了地上。
膝盖撞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吴护士长,求求您相信我,雨柔真的快不行了。您就让她住院吧。」
我给她磕了好几个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有人窃窃私语。
吴月华愣住了,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她伸手想扶我起来,却又犹豫着收回了手。
4
她刚要跟我出去查看,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小护士探头进来:「护士长,外面那个病人怎么处理?他们堵在走廊上,跟其他家属吵起来了。」
我和吴月华赶紧出去。
刚到走廊,就听见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监护仪上的数字在疯狂跳动,血氧和血压都在急剧下降,像是失控的过山车。
「休克征兆!」救护车上的护士大喊。
我和吴月华同时转头。
妹妹蜷缩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涔涔,呼吸急促得像是在抢夺空气。
监护仪上的数字还在往下降,刺耳的警报声不断回荡在走廊里。
我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发凉,连呼吸都忘了。
「雨柔!」我扑到病床边,握住她冰凉的手,「雨柔你坚持住,马上就好了!」
转头冲着周围的医护人员喊:「求求你们救救她,她快不行了!」
一个小护士看不下去,转身要去叫医生。
吴月华却一把拉住她:「别被他们骗了。我看过化验单,淀粉酶没那么高,不可能这么快就休克,这是在演戏。」
我简直要疯了,这时候她还在质疑。
「吴月华!你自己看看数据!她真的快不行了,你到底是不是医生?」
吴月华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行医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就在这时,妹妹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整个人蜷缩得更紧了。
监护仪发出更加尖锐的警报,血压直线下降。
「多器官功能衰竭的征兆!」救护车护士立刻按住输液管,「快,升压药,马上!」
吴月华还想阻拦:「等等,这不合规矩,你们没有处方……」
话没说完,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沈主任快步走出来,手上还拿着刚看完的化验单:「怎么回事?为什么急诊病人还在走廊上?」
吴月华赶紧迎上去:「沈主任,您别担心,我们正在处理这边的……」
沈主任瞥了一眼监护仪,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已经出现休克了?谁让你们在这拖延的?马上推进重症监护室!」
吴月华还想解释:「主任,他们可能是在……」
「可能什么?」沈主任厉声打断,「CT和血液检查报告二十分钟前就发过来了,你是没收到还是没看?这是急性胰腺炎并发症,每耽误一分钟都是在玩人命!」
吴月华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重症监护室的大门被推开,一群穿着蓝色隔离服的医护人员快步冲了出来。
他们动作麻利地接管了病人,三下两下就推着病床往里冲。
我跟在后面,听见沈主任在身后怒斥吴月华:
「你知不知道延误治疗要负什么责任?马上给我写检查,今天的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