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时挺喜欢逛爱马仕、卡地亚这种地方，周末没事就飞趟香港扫货。”
张雨婷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聊今天的天气，可话里却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仿佛在两人之间划了道无形的线。
陈浩嘴角扯出一抹尴尬的笑，没吭声，只是低头瞥了眼桌上摆放的几款名表，灯光下金光闪闪，晃得人眼晕。
旁边的座位上，围坐着十几个张雨婷的亲朋好友，有闺蜜，有表哥表姐，还有几个七大姑八大姨，个个衣着光鲜，正忙着拍照发朋友圈，或者互相攀比着谁的包更贵、谁的表更限量。
陈浩越坐越觉得不对劲，像是被扔进了一个陌生的舞台，周围全是等着看他笑话的观众。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相亲，没想到却成了一场赤裸裸的炫富表演。
更离谱的是，张雨婷居然带了18个人来，而他，孤零零一个，像是被推到聚光灯下的“外来者”。
就在他低头喝水的工夫，服务员走了过来，递上一张账单，陈浩扫了一眼，脑子嗡的一声：188800元！
01
陈浩，今年三十出头，身材挺拔，五官清秀，性格内敛，平时话不多，但为人踏实。
因为年纪不小，母亲整天在家念叨，担心他再不结婚就成“老光棍”，硬是逼着他报了个婚介所，认识了一个叫张雨婷的女孩。
张雨婷的朋友圈像是奢侈品展览馆，晒的全是环球旅拍、名牌包包、下午茶甜点，生活精致得像电视剧里的白富美。
陈浩原本觉得，两人背景差距太大，估计聊不了几句就得黄，但没想到她在网上聊得还挺热情，言语间没啥架子，偶尔还带点小幽默。
他暗暗松了口气，心想她外表虽光鲜，性格应该还算好相处。
两人聊了小半个月，气氛越来越轻松，张雨婷主动说：“要不咱们见一面吧，逛逛商场，挑点东西，顺便聊聊。”
商场是她选的，江西一家会员制的高端购物中心，据说没点身份都进不去。
陈浩觉得，第一次见面去这种地方，多少有点夸张，但也算正式，就没多想。
那天傍晚，他穿了件深灰色的POLO衫，配了条黑色长裤，简洁大方，提前到了商场入口。
服务员领着他走进一间VIP休息室，他推门一看，整个人愣住了。
休息室里坐满了人，足足18个，男男女女，衣着华丽，聊得热火朝天，桌上摆着各种名牌购物袋。
角落里，有张单独的小桌，摆了两杯咖啡，像是为他和张雨婷准备的。
陈浩还以为走错了地方，正准备退出去，几个女生站了起来，笑着迎过来：“你是陈浩吧？我们是雨婷的闺蜜，她马上就到！”
听到“雨婷”这称呼，陈浩才确定没走错，但一股莫名的压力扑面而来。
几个女生上下打量他，目光先落在他手里的普通钱包上，又扫到他脚上的黑色皮鞋——没任何名牌标志。
“你这身打扮……还挺简约的啊。”一个女生语气夸张，笑得有点意味深长。
“现在男的都这么随意吗？第一次见面也不收拾下自己？”另一个女生压低声音，却故意让陈浩听见。
几道目光像探照灯，在他身上来回扫，毫不掩饰地评头论足。
陈浩耳根子有点发热，强压住心里的不适，扯了个笑，走到角落的小桌坐下。
刚拿起咖啡杯，余光瞥见一个女生举起手机，假装自拍，镜头却对着他，旁边的人小声嘀咕：“拍好了吗？发群里看看！”
“拍好了，待会儿群里分析分析！”另一个女生笑着，声音轻快，带着点戏谑。
在这间光鲜亮丽、笑声不断的休息室里，陈浩像个被围观的动物，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发紧，却只能硬着头皮坐下去。
他不知道，这场“相亲”，才刚开始。
02
“他怎么老不说话，是不是有点呆啊？”
“我看是被这阵仗吓得不会说话了吧，估计没见过这么多名牌。”
窃窃私语越来越明显，带着点嘲弄的味道。
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生撇了撇嘴，语气酸溜溜的：“连句场面话都不会说，装得还挺沉稳。也不知道雨婷看上他啥？”
陈浩抬头，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不带情绪，却让人有点发虚。
短发女生被盯得不太自在，干笑一声，装作没事人：“别误会啊陈浩，我们跟雨婷是从小玩到大的，她表哥表姐、姑姑叔叔都在这儿，就是想帮她把把关，没别的意思。”
“你别紧张，真的，就是随便认识认识。雨婷条件那么好，我们总得替她多看看，免得她被骗。”
陈浩听着这话，胃里一阵翻腾，他明明是来相亲的，怎么感觉像被拉来接受审判？
“你可真沉得住气，”一个卷发女生笑着说，“换别人早找借口跑了，你倒好，还在这儿喝咖啡。”
“是啊，你这是自信呢，还是太闷了？”另一个女生附和，语气里带着点挑衅。
这时，一个穿着米色套装的中年女人转过头，语气里带着点长辈的挑剔：“年轻人，第一次见长辈，主动打个招呼不过分吧？礼貌可是第一印象的关键。”
陈浩放下杯子，轻声说：“阿姨好，叔叔好，大家好……刚才是有点不习惯，抱歉了。”
他语气诚恳，不卑不亢，可那股“外人”的感觉，依旧弥漫在空气里。
“雨婷怎么还不来啊？”一个女生假装抱怨，语气里却透着看热闹的兴奋。
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被服务员推开。
张雨婷来了！
她一出现，整个休息室像是静了一秒。
她穿了件香槟色的连衣裙，裙摆曳地，面料在灯光下泛着丝绸的光泽，腰身收紧，勾勒出完美的身形。
肩上披了条白色羊绒披肩，头发盘成优雅的发髻，几缕碎发垂在耳边，妆容精致，唇色冷艳，整个人像自带滤镜。
“哇，这裙子绝了！”
“香奈儿新款吧？雨婷这气场，逛商场都像走秀！”
人群围了上去，七嘴八舌，有人帮她整理裙摆，有人递来矿泉水，有人忙着拍照。
陈浩坐在原位，看着这一幕，脑子里一片迷雾，这哪是相亲，分明是场盛大的社交秀。
他原本以为，两人会找个安静的咖啡厅，聊聊生活、兴趣，哪怕聊不下去，也能好聚好散，可现在，他只觉得一切都不对劲。
寒暄几句后，张雨婷朝陈浩走来，笑着说：“陈浩，久等了！”
陈浩起身，点点头：“没事，我刚到没多久。”
“你今天穿得挺正式的嘛。”张雨婷瞥了眼他的衣领，笑得意味不明。
陈浩低头看了看自己：“就这几件衣服，觉得第一次见面，稍微正式点好。”
张雨婷点点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还行，比有些人穿T恤牛仔裤来强多了。”
陈浩听不出她是夸还是讽，但她语气还算温和，没什么敌意。
03
“今天带了几个朋友过来，”她朝旁边的人群努努嘴，“他们就是想看看你，没别的意思。”
陈浩嗯了一声，目光扫过那群人，心想：带一两个朋友还算正常，这十八个亲戚朋友是啥情况？
张雨婷笑了笑：“你别觉得被围观了，咱们就当逛逛商场，聊聊天。你不喜欢热闹？”
陈浩老实回答：“不太习惯，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她挑了挑眉，没再接话，转身对服务员说：“带我们去卡地亚看看吧，那款限量劳力士我一直想试试。”
服务员点头，带着一行人走向奢侈品区域。
陈浩跟在后面，看着张雨婷熟练地走进表店，拿起一款镶钻的劳力士，漫不经心地说：“这款还不错，20多万，限量款，听说全球只有50只。”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闺蜜立刻接茬：“雨婷你眼光真毒，这款我上次在香港都没抢到！”
“对啊，雨婷平时就爱这些，卡地亚、劳力士、百达翡丽，家里柜子都快放不下了。”
张雨婷轻轻一笑：“我也不是爱显摆，生活嘛，总得有点品质。”
陈浩听着，笑了笑，没接话，但她显然没打算停下。
“我家条件还行吧，”她一边试戴手表，一边慢悠悠地说，“我爸妈早年在南昌买了几套房，现在光在这边，就有三套。”
“雨婷你这太谦虚了！”一个闺蜜笑着插嘴，“你家那三套可不是普通房子，一套在红谷滩，一套在赣江边，还有一套学区房，普通人一辈子都买不起！”
“就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也开口，“你家这条件还叫‘还行’，那我们是不是得回去住出租屋了？”
众人哄笑起来，笑声刺耳，像在故意孤立陈浩。
陈浩坐在一旁，面前的咖啡杯一动没动，他没笑，也没附和，目光平静，像个局外人。
张雨婷却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陈浩，你家是哪儿的？南方的还是北方的？”
“北方的。”陈浩简短回答。
“那你平时住哪儿？”她继续问。
“住在南昌郊区那边。”
话音刚落，气氛沉了两秒。
“郊区？”卷发闺蜜惊讶地提高了嗓门，“你不会还在租房子吧？”
“现在相亲不得先问问房子的事儿？几套、哪儿的、户型多大？”另一个粉衣女生笑着说，语气软中带刺。
陈浩看了她一眼，依旧没反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张雨婷轻笑一声，像是要缓和气氛：“行了，别问那么多了，人家来南昌没几年，买房哪那么容易。”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眼神却在悄悄打量陈浩的反应。
陈浩却像没听见，依旧沉默，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04
表店里，各种名表被摆上柜台，劳力士、欧米伽、卡地亚，琳琅满目，每一款都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张雨婷拿起一款镶满钻石的劳力士，漫不经心地说：“这个看着还行，20万出头，限量款，戴出去挺有面子。”
服务员微笑着介绍：“这款是今年新款，全球限量50只，工艺非常精湛。”
张雨婷点点头，又拿起一块卡地亚蓝气球，试戴了一下：“这个也不错，10多万，日常戴挺合适。”
陈浩坐在旁边，目光扫过那些天价手表，表面平静，心里却在盘算：这随便一块表，都够普通人奋斗好几年了。
“陈浩，你要不要试试？”张雨婷笑着问。
陈浩摇摇头：“不用了，我对手表没啥研究。”
“那你得试试这块劳力士，”她笑得更深了，“我在瑞士逛表店的时候，觉得这牌子味道最正。”
她话音刚落，闺蜜立刻接茬：“你说的是上次去日内瓦那次吧？顺便还逛了那家百年老店。”
“对对，雨婷平时就爱这些，逛表店跟逛超市似的。”
张雨婷晃着手腕上的表，笑着说：“我也不是非要买贵的，生活嘛，总得有点格调。”
陈浩笑了笑，没接话，低头抿了口咖啡。
这时，张雨婷又开口：“我们家下个月要去瑞士滑雪，阿尔卑斯山那边，雪景特别美，你去过吗？”
陈浩放下杯子，淡淡一笑：“没去过。”
“你是工作太忙，还是不喜欢出国玩？”她追问。
“也不是不喜欢，”陈浩平静地说，“只是觉得开心不用非得出国。”
张雨婷挑了挑眉，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旁边的中年女人插话了，语气里带着点教训的意味：“年轻人，见识还是要有的，雨婷从小就出国，巴黎、伦敦、瑞士，一个人旅行都游刃有余。”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浩一眼：“你要是想追她，起码得跟得上她的生活节奏吧？”
这话一出，周围安静了一瞬。
陈浩没立刻回应，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眼神慢慢沉了下去。
“啧，这也太闷了吧。”
“就是，装得跟个木头人似的。”
“雨婷不是说他聊天挺有趣的吗？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吭？”
张雨婷悄悄看了陈浩一眼，目光落在他那身普通衣服上，手腕上的旧表泛着微微的黄，像戴了十几年。
她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像是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05
表店里灯光柔和，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泛着光，气氛越来越热烈，亲友团的话也越来越肆无忌惮。
“要不是雨婷带我们来，我们哪有机会逛这种地方。”
“就是，这劳力士、卡地亚，随便一块都得几十万，戴出去多有面子。”
“雨婷这眼光，挑的表店连服务员都这么专业。”
“她以后找老公，谁娶了她，真是烧高香了。”
一个闺蜜突然盯着陈浩手边的咖啡杯，笑着说：“你怎么一口没动啊？这可是雨婷点的蓝山咖啡，味道很正的。”
“就是，这种场合不喝点，显得有点不合群吧？”另一个女生附和。
陈浩微微一笑，低声说：“我喝不惯咖啡。”
这话平平淡淡，却像丢了个小炸弹，瞬间引来一阵嘲笑。
“不是吧？”卷发闺蜜夸张地叫起来，“连蓝山咖啡都喝不惯？你平时喝啥？奶茶？”
“哈哈，说不定是两块钱一瓶的冰红茶！”
“别这么说，兴许是农夫山泉呢！”
笑声此起彼伏，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戏谑。
陈浩依旧平静，把杯子放回桌上，眼神冷了几分。
张雨婷压了压手：“行了，你们别闹了，喝多了咖啡吧。”
“我们这是在活跃气氛！”卷发闺蜜撇嘴，“又没恶意。”
“就是，雨婷，你爸那么爱喝茶，你以后找老公不得会点茶道？”
陈浩听到这话，抬起头，慢条斯理地说：“喝东西是为了自己开心，不是为了讨好谁。”
这话不大，却像一记闷锤，让全场安静了几秒。
张雨婷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别搞得这么严肃。”
她起身，拍了拍一个男亲戚的肩：“表哥，陈浩就是性格直，没别的意思，咱们就是逛逛商场，别太当真。”
这话一出，几个长辈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回到自己的话题。
但那股藏不住的傲慢，依旧在他们脸上流转。
话题转了方向，亲友团开始聊起各自的“战绩”。
“雨婷，你上个月不是刚换了辆保时捷？”一个短发女生一边试表一边问。
“嗯，没啥，就是一辆卡宴，想换个红色的。”
“我男朋友刚给我买了块百达翡丽，”粉衣女生抢着说，“表是小事，关键是他挑的款，比我还懂！”
“我刚入手一条梵克雅宝的项链，限量款，全球就那么几条。”
休息室里像开了个炫富大会，个个争着秀优越感。
陈浩静静地坐着，没插话，也没掩饰自己的格格不入。
他面前的咖啡一口没动，整个人像个旁观者，早就退出了这场攀比游戏。
终于，服务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账单，微笑着说：“各位，这是今天的消费单，请问谁来结账？”
话音刚落，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停下动作，面面相觑，没人吭声。
服务员将账单放在陈浩面前，像是理所当然。
陈浩低头一看：188800元！
账单上的数字像个炸弹，红彤彤地刺眼。
粉衣闺蜜放下杯子，咯咯一笑：“不会吧，陈浩，你不会真以为雨婷请客吧？”
卷发女生也笑起来：“你不喝咖啡，这账单总得掏得起吧？”
“别吓他了，说不定他以为是AA制呢！”
笑声此起彼伏，带着点轻蔑。
陈浩却没生气，只是盯着账单，淡淡地说：“我还真掏不起，你们这么有钱，买单吧。”
这话一出，整个休息室瞬间安静。
张雨婷正在和一个姑姑聊天，闻言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陈浩，眼神里带着点意外。
她本以为陈浩会咬牙买单，哪怕借钱刷卡，可没想到他直接把账单推了回来。
服务员尴尬地站在原地，看向张雨婷：“女士，您选的表……”
张雨婷端着咖啡杯，抿了一口，没吭声。
服务员将账单递到她面前，她愣了一下，却没伸手去拿，只是低头盯着杯子。
06
休息室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服务员看看众人，语气平静：“如果没人结账，可以选择AA，每人约一万零五百元。”
这话一出，场面彻底炸了。
“一万多？开玩笑吧！”
“我就试了块表，啥也没买，也要掏这么多？”
“雨婷，你请我们来的，咋让我们自己掏钱？”
“我老公还在楼下等我呢，我才看了两眼表！”
亲友团开始推脱抱怨，先前还吹嘘限量款的几个人，此刻全变了脸，忙着撇清责任。
张雨婷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复杂地瞥了陈浩一眼，咬着唇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