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价大跌时用全部积蓄全款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刚搬进新家第1天,邻居就带着手写的“互助公约”敲响了我的门。
为首的女人把纸塞到我面前,指着被红笔圈出的一条规定。
“所有全款购房业主需分摊贷款压力业主的房贷,每户额度28万。”
我捏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确认这不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门外的人群七嘴八舌,指责我不出钱就是破坏小区和谐。
我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后退一步,重重关上了门。
那一刻我知道,战斗开始了。
而我会让他们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规矩。
01
我叫沈青梧,三十岁,在互联网行业里摸爬滚打了整整十年。
房价泡沫碎裂的时候,我用全部积蓄全款买下了城市边缘的这套房子。
门被推开,阳光混着淡淡的涂料味道涌进来,铺满一地金黄。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然而这份宁静连三分钟都没能持续,就被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哗声打破了。
我疑惑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了让我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张张陌生的脸挤满了门廊,为首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烫着一头价格不菲但样式过时的卷发,脸上堆着一种过分热情、近乎算计的笑容。
我打开门,还没来得及问话,那个女人就自来熟地往前凑了一步,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哎呀,新邻居吧?我姓赵,大家都叫我赵阿姨,是咱们小区的管事人。”
她不由分说地把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到我面前,纸上是手写的歪扭字迹,标题赫然是——“幸福里小区互助公约”。
我的视线落在被红笔圈出的一条上,那些字像烧红的针,狠狠刺进我的瞳孔。
“鉴于当前经济形势严峻,房价大幅下跌,为维护小区和谐,共渡难关,所有全款购房业主需本着邻里互助精神,分摊小区内有贷款压力业主的房贷,经业主委员会一致决定,每户分摊额度为二十八万人民币。”
我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连续加班出现了幻觉,或者搬家太累,正在做一场荒诞的噩梦。
我捏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确认着现实的真实性。
“赵阿姨,是吧?”我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恶心和怒火,声音冷得像冰,“这是什么意思?谁给你们的权力制定这种东西?”
“什么叫什么意思?白纸黑字写着呢!”赵阿姨身旁一个身材魁梧、三十多岁满脸横肉的男人猛地向前一步,眼神里带着蛮不讲理的凶光,“我叫吴刚,妹妹,我劝你搞清楚状况,这是我们小区的规矩!”
规矩。
这个词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捅穿了我对新生活所有美好的幻想。
我环视着门外这一张张脸,有老有少,表情各异,有贪婪,有麻木,有幸灾乐祸,但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件事有任何不妥。
他们仿佛一群闻到血腥味的秃鹫,盘踞在我家门口,准备分食我的血肉。
赵阿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换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教诲”姿态。
“青梧啊,你看我们大家,哪个不是背着几百万的房贷?现在房价跌成这样,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你年纪轻轻,全款买房,说明你有这个实力。有能力的人,帮帮我们这些困难的,不是应该的吗?”
“是啊是啊!”人群中立刻有人附和,“大家都是邻居,互相帮助嘛!”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又没贷款,出点钱怎么了?二十八万对你来说不是小意思吗?”
“你要是不出钱,就是破坏我们小区的和谐!就是想看我们都破产,你好自己一个人快活!”
一声声指责,一句句道德绑架,像密不透风的网,朝我当头罩下。
我感觉肺部被抽干了空气,愤怒的火焰在胸腔里剧烈燃烧。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全款买房不是自己努力得来的成果,而是原罪。
我没有和他们一起背负房贷的痛苦,所以我就该被拉下水,一起承受。
这不是互助,这是有预谋的集体勒索,是一场多数人对少数人的暴政。
我没有再和他们争辩一个字。
因为和一群认知错乱的成年巨婴讲道理,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然后,在他们错愕的注视下,我后退一步,“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门外瞬间爆发出更加激烈的叫骂声和拍门声,但我充耳不闻。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心脏剧烈跳动。
是那种被侵犯、被冒犯、被当成傻子一样玩弄的极致愤怒。
很好。
你们想要规矩,是吗?
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规矩。
当晚,我在电脑上新建了一个名为“反击计划”的文档,敲下了第一行字:“所谓‘公约’——合法性为零,但群体心理操控明显。需先破其‘合法性’外壳。”
02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恶臭惊醒。
打开门,一股馊饭和烂菜叶混合的酸腐气味直冲鼻腔。
我家门口被泼了一大片黏糊糊的垃圾,门锁的锁眼里被恶意地塞满了火柴梗和胶水。
赤裸裸的威胁,连掩饰都懒得做。
我透过猫眼向外看,赵阿姨和那个吴刚正站在不远处的楼梯口交头接耳,眼神像毒蛇一样时不时瞟向我的门口,脸上挂着得意的冷笑。
这是他们的下马威,是他们升级的攻势。
我没有尖叫,也没有冲出去对质。
我只是默默拿出手机,调整好角度,将门口这片狼藉清晰地拍摄下来,连同他们在远处的身影,一并存入了一个新建的文件夹,命名为“证据一”。
愤怒是廉价的,只有冷静才能成为武器。
我拨通了物业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物业经理声音含糊,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给我的答复是:“沈小姐,这个……属于业主之间的内部矛盾,我们物业不好介入啊。赵阿姨在小区里威望很高,我们也不好得罪……”
我冷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物业的不作为,侧面证实了这股歪风邪气在这个小区已经盘踞已久,甚至可能与物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指望他们,无异于与虎谋皮。
我接着尝试了第二条路。
用小号混进了小区的业主群,本想在群里公开质疑那个所谓“公约”的合法性。
然而我的发言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粪坑,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新来的懂不懂规矩?我们小区的和谐就是被你这种自私的人破坏的!”
“就是!凭什么我们累死累活还房贷,你就能轻松享受?不公平!”
“赶紧把钱交了,不然有你好看的!”
赵阿姨在群里振臂一呼,无数匿名的账号立刻对我发起了围攻,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不到五分钟,我就被群主——一个头像是赵阿姨自拍照的账号——踢出了群聊。
整个世界,仿佛都与我为敌。
我走在小区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不善目光。
邻居们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甚至有几个小孩,被大人教唆着,朝我扔小石子,嘴里喊着:“坏女人!不交钱的坏女人!”
我成了这个小区的公敌。
更让我心寒的是,我去派出所报案,警察来了也只是例行公事地做了笔录,然后把赵阿姨和吴刚叫来调解。
他们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矢口否认所有指控。
“警察同志,我们不知道啊,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弄的,想讹我们钱呢?”赵阿姨一脸无辜。
“就是,我们可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吴刚在一旁帮腔。
由于没有直接的视频证据,警察也只能将此事定性为“民事纠纷”,警告了几句就离开了。
看着他们走出派出所时那挑衅的眼神,我心中最后一点对常规途径的幻想也破灭了。
法律是武器,但当对手是一群无赖时,这把武器的使用方式,需要一点技巧。
回到家,我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我没有气馁,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
他们错了。
他们激怒的,是一个前互联网公司的高级产品经理。
我的工作,就是从看似混乱无序的需求中,找到最底层的逻辑,分析痛点,然后设计出最优的解决方案,一击致命。
现在,赵阿姨和她的拥趸们,就是我的“产品”。
而我的目标,就是让这款“产品”彻底下架。
我在“反击计划”文档里添加了第二条分析:“暴力升级说明对方焦虑。物业不作为暗示利益关联。突破口:①业委会合法性②物业利益链③领头者个人弱点。”
03
我开始像一个幽灵一样在小区里游荡,观察,倾听。
我不再是那个急于辩解的受害者,而是一个冷静的猎人。
很快,我在小区公告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张早已褪色、字迹模糊的“业主委员会成立公告”。
上面有赵阿姨的名字,赫然写着“主任”二字,但整张公告,没有一个官方的红色印章,更没有在街道办或民政部门备案的公示信息。
我心跳漏了一拍,找到了第一个疑点。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楼下碰到了独自散步的、住在对门的许伯。
他大约六十多岁,总是沉默寡言,看到我时眼神躲闪,想快步走开。
我主动上前,递给他一瓶水,语气平和地问:“许伯,您在小区住得久,这个业主委员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伯接过水,犹豫了很久,才压低声音说:“青梧啊,你……你还是别跟他们斗了,胳膊拧不过大腿。”
“我只想知道真相。”我的眼神很坚定。
或许是我的坚持打动了他,他长叹一口气,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飞快地告诉我:“这个业委会,就是赵阿姨自己牵头搞的,根本没去备过案!她丈夫以前是咱们小区物业公司的经理,后来公司黄了,但他俩在小区里关系网还在。这次房价跌得厉害,好多人家里都撑不住了,赵阿姨就抓住大家的恐慌心理,搞了这么个东西出来,说是能帮大家分担压力,其实就是……”
就是趁火打劫。
许伯没说完的话,我在心里替他补上了。
“小区里,不是所有人都同意的。”许伯的声音更低了,“好多人私底下都骂,但没人敢当出头鸟。赵阿姨那张嘴,还有那个吴刚……唉,谁家还没个老人孩子呢。”
我向许伯道了谢。
他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测,也让我看到了另一股可以团结的力量——那些敢怒不敢言的沉默者。
我继续深挖。
通过公开的企业信息查询网站,我查到了原小区物业公司的信息。
法人代表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但我顺藤摸瓜,查到了这家公司的股东信息。
其中一个股东,姓氏很特别,我记了下来。
然后,我通过一些以前做项目时认识的渠道,查到了赵阿姨丈夫的详细信息。
一个惊人的发现浮出水面——那个物业公司的股东,是赵阿姨丈夫的亲弟弟。
一条清晰的利益链条,在我面前缓缓展开。
赵阿姨的丈夫利用职务之便,将小区的物业管理权交给了自己亲戚的公司。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赵阿姨能在小区里拥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和话语权。
她不是什么“管事婆”,她和她的家族,曾经就是这个小区的“土皇帝”。
我把这些发现更新到“反击计划”文档里,并附上了简单的股权关系图。
文档的第三条写着:“利益闭环成立。赵家通过控制物业长期汲取小区利益。‘公约’是其应对自身经济危机、转移矛盾的毒计。下一步:搜集其个人经济漏洞证据,并试探分化业主群体。”
04
我将决战的地点选在了小区周末的活动中心。
我以“讨论小区未来发展,共建和谐家园”为名义,组织了一场“业主茶话会”,并通过物业向所有业主发出了邀请。
为了这场“鸿门宴”,我准备了一份图文并茂的PPT,每一页都经过精心设计,逻辑环环相扣,证据确凿无疑。
周六下午,活动中心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赵阿姨和吴刚也来了,他们走在最前面,脸上带着胜利者般的得意和不屑。
在他们看来,我这只被拔了毛的鸡,终于要低头认输了。
赵阿姨甚至还“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青梧啊,想通了就好,大家都是邻居,交了钱,以后我们罩着你。”
我没说话,只是对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会议开始。
我走上台,打开了投影仪。
第一页PPT,巨大的标题出现——《关于“幸福里小区互助公约”的合法性及相关责任人身份调查报告》。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大屏幕上。
赵阿姨和吴刚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
“首先,我们来看这个所谓的‘业主委员会’。”我平静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根据《物业管理条例》和民政部门的相关规定,业主委员会的成立,必须经过全体业主投票,并在街道办事处备案。而我们的‘业委会’,有谁投票选举过吗?它在任何官方机构,有过备案记录吗?”
我按动遥控器,屏幕上出现了我在民政部门网站上的查询截图——“经查询,该小区无已备案的业主委员会组织”。
台下开始响起一片哗然。
“其次,这位自称‘主任’的赵秀兰女士,”我将矛头直指赵阿姨,“在未经合法选举和备案的情况下,自封为‘业委会主任’,私刻公章,发布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的‘公约’,这已经涉嫌伪造、变造、买卖国家机关公文、证件、印章罪。”
赵阿姨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我尖叫:“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我这是为大家服务!”
“服务?”我冷笑一声,切换到下一页PPT,“那么请问赵女士,你所谓的‘服务’,就是利用你丈夫——前物业经理孙建国的关系,让你小叔子孙建军的公司承包我们小区的物业,然后账目不清不楚,公共维修基金去向不明吗?”
屏幕上,清晰地展示着前物业公司的股权结构图,以及几笔数额巨大、用途模糊的维修款项发票复印件。
现场彻底炸了锅。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上次修个路灯要那么贵!”
“我们的钱都被他们家吞了!”
许伯在人群中,激动得满脸通红。
“你……你这是造谣!是诽谤!”赵阿姨气急败坏,语无伦次,她试图用她一贯的泼辣来压制场面,“大家不要信她!她一个外来人,就是想分裂我们小区!”
可惜,我没给她这个机会。
我平静地拿出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规矩就是规矩!不还就别想安生!”
“你不交钱,就是破坏我们小区的和谐!”
“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这二十八万拿出来,我天天让你家门口堆满垃圾!”
……
是我之前悄悄录下的,赵阿姨和吴刚在我家门口威胁我的录音。
声音清晰,内容不堪入耳,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们的脸上。
录音播放完毕,全场死寂。
所有业主都用一种鄙夷、愤怒、厌恶的目光,看着台上那个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女人。
她所有的伪装,她所谓的“热心肠”,在铁证面前,被撕得粉碎。
我关掉录音,目光扫视全场。
“各位邻居,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我个人的二十八万。而是为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合法权益,为了我们小区的公平和正义!”
“一个非法的组织,一个骗子,不能代表我们!一个荒唐的‘规矩’,更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我呼吁大家,立刻罢免赵秀兰的非法身份,解散这个所谓的‘业主委员会’!并且,我们应该团结起来,选举出真正能代表我们利益的、合法的业委会!”
我的话音刚落,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压抑已久的愤怒和不满,在这一刻彻底被点燃。
一位一直沉默的退休法官站了起来,表示愿意牵头组织合法业委会的筹备工作。
赵阿姨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吴刚则色厉内荏地瞪着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我知道,他们不会就此罢休。
05
茶话会像一颗炸弹,彻底引爆了小区的舆论。
赵阿姨的“皇帝新衣”被我当众扒下,她建立的脆弱权威顷刻间土崩瓦解。
接下来的几天,小区里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些曾经对我指指点点的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躲闪和偶尔歉意的点头。
有人在楼道里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写着“谢谢你”,没有署名。
许伯见到我时,终于能挺直腰板,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筹备合法业委会的工作在退休法官的牵头下紧锣密鼓地开始了,不少之前沉默的业主都主动报名参与。
表面上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我心里很清楚,事情远没有结束。
赵阿姨和吴刚那天的眼神,不是认输的眼神,那是毒蛇被打中七寸后,更加怨毒和疯狂的眼神。
他们经营多年的利益网络,绝不可能因为我一次公开揭露就彻底瓦解,那些看不见的“保护伞”和盘根错节的关系,依然隐藏在暗处。
我在“反击计划”文档的末尾,添加了新的笔记:“第一阶段目标基本达成。但核心矛盾未根除。对方必然反扑,且手段可能更隐蔽、更不计后果。需警惕。”
果然,平静只持续了不到一周。
先是有人半夜试图破坏我停在楼下的自行车,轮胎被扎破,车身上用尖锐物划满了难看的痕迹。
接着,我家的电闸在深夜莫名跳闸两次,检查后发现闸刀有轻微的人为松动痕迹。
这些都不足以构成严重威胁,更像是一种持续的骚扰和恐吓,提醒我他们还在,并未离开。
然后,在某个下着淅淅沥沥小雨的傍晚,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号码是陌生的,没有归属地显示。
我接起来,对面是一片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噪音。
“喂?”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过了几秒钟,一个经过明显变声处理、雌雄莫辨的电子音传了过来,语速缓慢,一字一顿,带着冰冷的恶意。
“沈青梧,你很喜欢出风头,是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握紧了手机。
“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撬动了几块砖,房子就会倒?”那个声音发出咯咯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你动了太多人的蛋糕,挡了太多人的路。二十八万?那只是开胃菜。”
“你是谁?想干什么?”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我是谁不重要。”电子音继续说道,“重要的是,你选错了路。现在回头,把该交的‘互助金’补上,公开道歉,承认你之前的指控都是污蔑,或许还能安安稳稳住下去。”
“如果我不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那电流噪音仿佛都带上了一丝寒意。
“那就小心点。”电子音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小心你走的路,小心你喝的水,小心你身边……会不会突然发生点‘意外’。日子还长,我们慢慢玩。”
“咔哒”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忙音嘟嘟地响着,我站在逐渐昏暗的房间里,窗外是连绵的雨丝。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我有些苍白的脸。
我知道,这不再是赵阿姨那个层面简单的泼污和威胁了。
这个电话背后的人,或者势力,更加隐蔽,也更加危险。
它意味着冲突已经升级,从明面的邻里纠纷,转向了暗处的较量。
我将这个未接来电的号码记录在“反击计划”文档的新建页面里,尽管我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个无法追踪的虚拟号码。
我在页首重重地写下了两个字:“第二阶段”。
然后,我保存文档,关掉了电脑。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急了,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
屋内的灯光温暖明亮,将我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
我端起桌上已经微凉的水喝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战斗,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战场在阴影里。
06
那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威胁电话像一根冰冷的刺扎进我心里,但我很清楚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第二天我就去通讯运营商那里打印了详细的通话记录,并将那个虚拟号码连同录音一起提交给了警方。
接待我的警察比上次那位更年轻,他仔细查看了我提供的材料后眉头紧锁,告诉我这种号码往往通过境外服务器中转追踪难度极大。
“不过这种行为已经涉嫌恐吓威胁,我们会正式立案并加强你们小区周边的巡逻。”年轻警察合上记录本时很认真地看向我,“沈女士,你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尽量不要独自夜归。”
我向他道了谢,走出派出所时阳光有些刺眼,我知道除了依靠警方更多的还是要靠自己。
回到小区时我发现公告栏里已经贴出了关于筹备合法业主委员会的正式通知,牵头人正是那位姓周的退休法官。
不少邻居围在公告栏前议论纷纷,有人看到我走过来时主动让开位置并投来善意的目光。
许伯从人群里挤出来快步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昨晚看到赵阿姨的儿子在小区后门和几个陌生面孔抽烟嘀咕了很久。
“那几个男的流里流气的看着就不像好人,青梧你可千万要当心。”许伯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家阳台正好对着后门,我让我老伴这几天多留意着。”
我心里一暖郑重地向许伯道了谢,这些细微的善意在此时显得尤为珍贵。
回到家后我打开电脑将许伯提供的线索也记录进“反击计划”的文档里,并开始系统梳理赵阿姨一家可能的社会关系网。
她丈夫孙建国曾经是物业经理接触过三教九流的人,儿子孙磊据说是开棋牌室的平时交往复杂,那个帮凶吴刚在建材市场有个摊位生意做得不温不火。
这些信息碎片像散落的拼图需要找到关键的那几块才能拼出完整的画面,而我的突破口或许就在他们最在意的地方——钱。
通过一些公开的司法文书查询网站我找到了孙建国名下两起被强制执行的案件记录,都是金融借款合同纠纷涉案金额超过八十万。
而赵阿姨的儿子孙磊经营的棋牌室去年曾因涉赌被行政处罚过,罚金数额不小。
吴刚的建材摊位则有多条被供应商起诉要求支付货款的民事案件信息。
这些发现印证了我最初的判断,他们所谓的“互助公约”根本不是为了帮邻居渡难关,而是想用我们的钱来填他们自己挖的财务窟窿。
我将这些司法文书的关键页面截图整理好,与之前收集的物业股权关系图、非法公约复印件以及威胁录音等材料归类到一起。
现在我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和方式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不仅要让小区里的邻居看清真相,更要让躲在暗处放冷箭的人知道我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周末筹备组召开了第一次业主意见征集会,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气氛比上次茶话会还要热烈。
周法官主持着会议流程让大家畅所欲言,讨论小区目前存在的问题和未来的管理建议。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静地听着没有急于发言,直到有人再次提起那个“互助公约”并询问该如何处理时我才举起了手。
“关于那份公约以及背后的制定者,我最近收集到一些新的信息或许可以帮助大家更全面地看待这件事。”我从文件夹里取出复印件分发给前排的邻居们。
当孙建国被强制执行的案件详情和孙磊棋牌室的处罚记录在众人手中传阅时,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以他们逼我们交钱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共渡难关,而是想用我们的血汗钱去还他们自己的债!”一位中年男业主猛地拍了下桌子气得脸色发红。
“真是太缺德了!自己投资失败欠了一屁股债就想出这种损招来坑邻居!”
“难怪当初催得那么急还威胁人,原来是等着钱去填窟窿呢!”
群情激愤之下周法官敲了敲桌子维持秩序,他看向我神情严肃地问道:“沈女士,这些材料的真实性你能保证吗?都是来自公开渠道吗?”
“全部来自中国裁判文书网和行政执法信息公开平台,所有案件编号都可以查证。”我将打印好的查询网址和编号列表也递了过去。
周法官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沉重地点了点头,他转向在场的所有业主提高声音说道:“如果这些情况属实,那么之前那个所谓的公约就不仅是非法的,更可能涉及欺诈和勒索,我建议筹备组形成正式意见后向公安机关报案。”
这个提议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会议当场推选出包括我和周法官在内的五名代表负责整理材料并跟进此事。
散会后赵阿姨和她儿子孙磊堵在会议室门口,赵阿姨的眼睛通红像是哭过,她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尖厉地骂道:“沈青梧你非要赶尽杀绝是不是?你把我们家这些事抖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只是展示了事实,至于这些事实会带来什么后果是法律决定的。”我平静地看着她,目光扫过她身后那个眼神阴鸷的年轻男人,“而且你们当初用那份假公约逼我交二十八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我是不是赶尽杀绝?”
孙磊上前一步想说什么却被周法官拦住了,这位退休法官虽然年纪大了但气场依旧威严。
“孙磊,有什么问题可以通过合法途径解决,但在这里纠缠吵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周法官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如果对沈女士出示的材料有异议可以提出反证,而不是进行人身威胁。”
或许是周法官的身份起了作用,孙磊狠狠瞪了我一眼后拉着他母亲转身走了,但我能感觉到那目光里的怨恨丝毫没有减少。
晚上我接到周法官的电话,他告诉我下午派出所已经联系过他表示会正式受理我们提交的报案材料。
“另外我和街道办的王主任也沟通了,他们很重视这件事答应会尽快派人来协调指导我们成立正式的业委会。”周法官在电话里的声音透着些许欣慰,“青梧啊,这次多亏了你坚持,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邻居要被蒙在鼓里吃亏。”
我谦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却并没有感到轻松,因为我知道孙家母子不会这么轻易罢休,而且那个威胁电话背后的影子还没有现形。
果然第二天早上出门时我发现家门把手上被人用红色油漆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叉,虽然不大但在米白色的门上显得格外刺眼。
我拍照取证后直接去了物业办公室要求调取我们那栋楼昨晚的监控录像。
现在的物业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李,是街道办推荐来的临时负责人。
他听完我的要求后很配合地调出了监控,画面显示凌晨三点左右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黑影出现在我家门口,动作很快地涂抹完就匆匆离开了。
由于角度问题看不清正脸,但身形看起来像个年轻男性。
“需要报警吗沈女士?我可以把这段视频拷贝给你。”李经理的态度很积极,显然他也听说了最近的事情不想惹上麻烦。
我点点头接过U盘道了谢,离开物业办公室时在楼梯口遇到了许伯,他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一边。
“昨晚我起夜时好像看到孙磊那小子后半夜才回来,身上好像还有股油漆味。”许伯皱着鼻子回忆道,“但我不敢百分百确定,毕竟隔着一段距离。”
这已经是很重要的线索了,我将许伯的话记在心里打算去派出所时一并提供给警方。
刚走到小区门口我就被两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男人拦住了去路,他们吊儿郎当地挡在我面前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美女,聊几句呗?”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伸手想拍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