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英攥着青菜，指甲掐进菜梗。
眼前瘦脱了形的女人，正是9年前她骂作“扶弟魔”、逼走的儿媳孙晓薇。
“你弟弟都二十八了，凭什么要你填一辈子窟窿？”
9年前的怒吼还在耳边，那时她见孙晓薇把大半积蓄寄回娘家，只觉这女人疯了——为个游手好闲的弟弟，要毁了自己的婚姻。
离婚协议签得干脆，孙晓薇净身出户，只留一句“有些责任我必须扛”。
9年间，儿子李明阳再未动心，王秀英夜里总后悔：那女人，真就那么拎不清？
此刻，看孙晓薇菜篮空得晃眼，看她鬓角的白发，王秀英忽然慌了......
尤其是孙晓薇那句低哑的 “我弟他……没你们想的那样”，像根刺扎进心里。
01
9年前的秋天，李明阳第一次带孙晓薇回家见父母，那天天气晴朗，树叶都开始泛黄了。
孙晓薇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裙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害羞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从照片里走出来的姑娘一样。
“阿姨，您好，我是晓薇。”
她的声音柔柔的，却带着一股暖意，让人听了就觉得心里舒服，像喝了热汤一样。
王秀英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姑娘，觉得她没有城里人的那种娇气，举止落落大方，说话温和，最重要的是她看李明阳的时候，眼神里满是真挚的爱意，没有一丝作假。
“晓薇，快坐下来，别那么拘束。”
王秀英热情地招呼着，脸上笑得像朵花一样绽开，“明阳早就跟我提过你，说你是个特别好的姑娘，心地善良又勤快。”
孙晓薇的脸微微红了，低头轻声说：“阿姨，您太夸奖我了，我哪有那么好。”
李明阳在一旁笑着补充：“妈，晓薇是我们镇上的小学老师，教孩子们画画和唱歌，心地特别善良，还经常组织活动帮助别人。”
王秀英听了这话，心里更满意了，觉得小学老师是个稳定的工作，还能教育孩子，说明人品肯定没问题，不会出什么岔子。
她仔细打量着孙晓薇，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这两个年轻人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办个简单的婚礼。
“晓薇，你家是哪里的啊？”
王秀英关切地问道，想多了解一些她的背景，好心里有个底。
“在山里面，离镇上得坐四个小时的车，路不太好走。”
孙晓薇回答得简单明了，“家里有爸妈，还有个弟弟。”
“你弟弟多大年纪了？”
王秀英继续问，语气里带着好奇，想知道更多家庭情况。
“比我小八岁，今年刚二十岁。”
孙晓薇提到弟弟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王秀英没太在意这个小细节，只是点点头：“家里人不多，这样挺好的，不用太操心。”
那天晚上，孙晓薇在李家住了下来，她主动帮王秀英洗碗、切菜、做饭，手脚麻利，一点都不偷懒，看起来像个老手。
最让王秀英感动的是，孙晓薇听她说膝盖疼后，晚上主动帮她按摩腿部，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舒服。
“晓薇，你这孩子真是太贴心了，让人觉得温暖。”
王秀英拉着她的手，感慨地说，“我们明阳能找到你，真是他的运气好，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孙晓薇笑了笑，柔声说：“阿姨，是我幸运，能遇到明阳这么好的人，他对我总是那么体贴。”
吃完晚饭，孙晓薇帮着收拾完厨房后，一个人站在阳台，悄悄缝补一件旧外套，看起来很用心。
王秀英走过去，看到外套已经磨得起了边，忍不住问：“晓薇，这衣服旧了，怎么不换件新的买呢，现在商场里多的是。”
孙晓薇愣了一下，笑着说：“这是我妈给我做的，舍不得扔，补补还能穿几年，省点钱也好。”
王秀英心里一暖，觉得这姑娘真会过日子，但也隐约察觉她对娘家的感情似乎特别深厚，像是有什么牵挂放不下。
晚些时候，李明阳私下跟王秀英说，孙晓薇的父母身体不太好，弟弟小时候得过一场重病，家里经济一直很紧张，欠了不少债。
王秀英听后有些怜惜，但也对孙晓薇的家庭背景多了几分好奇，心想这孩子背负的担子可能不轻，得慢慢帮她分担。
初次见面时，孙晓薇不仅带来了自家山里采的野果作为礼物，还主动帮王秀英整理客厅的花瓶，说是想让家里更温馨，看起来更舒服。
她在闲聊中提到小时候弟弟生病时，她如何背着他走山路求医，这让王秀英心生怜惜，但也隐隐担心这个女孩的负担太重，会影响小两口的日子。
那天晚上，孙晓薇不只帮按摩，还分享了自己儿时的故事，讲述如何在贫困中学会坚强，这让王秀英更加喜欢她，暗想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值得好好对待。
八个月后，孙晓薇和李明阳结了婚，婚礼办得简单温馨，只请了亲戚朋友吃了两桌饭，但王秀英觉得这样也挺好，一家人其乐融融，不用铺张浪费。
婚后的头几个月，孙晓薇就像个完美的媳妇，每天早起给全家准备早餐，下班后洗衣服、打扫卫生，从不抱怨一句，看起来总是那么开心。
她总是笑眯眯的，家里因为她多了许多温馨的气氛，让人觉得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李明阳在镇上开了家小杂货店，卖些日常用品，生意不算火爆，但收入还算稳定，每个月能有个小结余。
孙晓薇每个月有三千左右的工资，两人加起来，日子过得还算宽裕，不用太发愁。
王秀英以为这样的幸福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甚至开始憧憬抱孙子的日子，经常在孙晓薇面前提起，想让她早点计划。
“晓薇，你们都结婚快一年了，是不是该考虑要个孩子了，这样家里更热闹。”
王秀英有天试探着问，语气里满是期待和喜悦。
孙晓薇脸一红，低声说：“妈，我们还想再等等，看看情况。”
“等什么呢？趁年轻身体好，早点要孩子才好，以后再生就辛苦了。”
王秀英劝道，觉得年轻人应该抓紧时间，别拖太久。
“我……我想先把工作干稳了，再说其他事。”
孙晓薇有些犹豫，回答得不太坚定，像是有心事。
王秀英当时没多想，只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多，但她不知道，孙晓薇心里其实藏着太多的压力和秘密。
02
婚礼后一个月，王秀英在打扫房间时，无意发现孙晓薇的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几封家信和一张旧照片，看起来保存得很仔细。
照片上是一个瘦弱的少年，背面写着“小伟，14岁生日”。
王秀英忍不住问起，孙晓薇神色复杂地说弟弟小时候生过重病，差点没挺过去，这张照片是她坚持拍下的纪念，想留个念想。
王秀英听后有些感动，但也开始疑惑，孙晓薇对弟弟的牵挂似乎超出了寻常姐弟情，像是有什么隐情。
更让她意外的是，孙晓薇在学校组织了一次公益活动，带着孩子们为山区的学生捐衣服和文具，大家都夸她有爱心。
李明阳为此夸她善良，但王秀英却觉得，孙晓薇似乎在用忙碌掩盖内心的某种不安和焦虑。
起初，王秀英看到孙晓薇在厨房哼着小曲做饭，家里充满了笑声，她甚至和邻居炫耀这个好媳妇，说自己运气好。
但渐渐地，她注意到孙晓薇的衣服越来越旧，却从不抱怨，还常常加班赚外快，看起来越来越疲惫。
问题在婚后第十个月暴露出来，那天天气阴沉，王秀英的心情也跟着不好。
王秀英去银行查账，发现存折上的钱少了将近一半，本来该有十万，现在只剩五万多。
她以为自己记错了，回家翻看了账本，确认钱确实少了，心里开始慌张。
“明阳，你是不是动过存折上的钱，用来进货了？”
王秀英问儿子，语气里带着疑惑和不安。
李明阳摇摇头：“没有，妈，我最近没碰过存折，一直在店里忙。”
“那就怪了，怎么会少这么多。”
王秀英皱着眉，“难道是银行出错了，得去问问清楚。”
第二天，她特意去银行查了记录，才发现钱是孙晓薇取走的，这让她震惊不已。
王秀英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的媳妇会背着家人动家里的钱，没有事先说一声。
晚上，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李明阳，声音压低了些。
“明阳，你去问问晓薇，她拿钱干什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王秀英压着火，尽量让语气平静，但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李明阳有些尴尬，但还是去找孙晓薇问了，房间里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孙晓薇听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低声说：“对不起，我……我应该先跟你们说一声的，没想到被发现了。”
“拿钱干什么了？”
王秀英忍不住插话，语气有点急促，生怕有什么坏事。
“我把钱寄回我家了，用来帮家里渡难关。”
孙晓薇低着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寄回娘家？”
王秀英不解，“寄回去干什么，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弟弟……他需要钱学手艺。”
孙晓薇的声音更低了，像是怕被责骂。
王秀英皱眉：“你弟弟要钱干什么，学什么手艺？”
“他想学修车，交学费和买工具。”
孙晓薇解释道，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听到这个理由，王秀英的气消了一点，觉得学手艺是正事，将来能养活自己，不算白花钱。
她点点头：“那也得先跟我们商量吧，以后别这么做了，这样大家心里都有数。”
“我知道了，妈，我下次一定说。”
孙晓薇连忙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
王秀英以为这只是小事一桩，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更多。
接下来的几个月，孙晓薇隔三差五就往娘家寄钱，每次金额都不多，但次数多了，王秀英开始不耐烦。
有时她说是爸妈身体不好要买药，有时说是弟弟学费不够，有时说是家里电器坏了要修。
“晓薇，你家怎么总有事？”王秀英终于忍不住问了，“每次都要钱，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
孙晓薇一脸歉意：“妈，我也不想这样，可家里确实有困难，没办法。”
“你弟弟呢？他不能自己想办法赚点钱？”
王秀英的语气重了些，觉得这不合理。
“他……他还年轻，不太懂事，得慢慢教。”
孙晓薇的回答含糊，眼神躲闪。
王秀英觉得不对劲，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叫年轻？总靠姐姐养着，哪有这样的道理，得让她明白。
她开始留意留意孙晓薇，发现她把工资几乎全寄回了家，自己连件新鞋子都不舍得买，日子过得节俭。
一次，王秀英无意听到孙晓薇深夜接电话，语气焦急地说：“药不能停，得再坚持几个月，坚持下去就好。”
挂了电话，孙晓薇一个人在屋里抹眼泪，肩膀微微颤抖。
王秀英想问，但被李明阳劝住，说她可能只是想家了，别太追问。
为了缓和关系，王秀英带孙晓薇去商场逛街，想给她买件新衣服作为礼物，让她开心点。
可孙晓薇只看不买，悄悄记下价格，说要攒钱给弟弟买学习用的书籍和材料。
王秀英的火气又上来了，觉得孙晓薇的弟弟可能不只是学手艺那么简单，肯定有猫腻。
她私下跟邻居聊，怀疑孙晓薇的娘家是不是欠了债，或者有其他大麻烦在瞒着。
一次，王秀英无意中看到孙晓薇在阳台上看旧照片抹泪，她上前安慰，却听到孙晓薇喃喃自语：“小伟，你要坚强，坚持住。”
这让王秀英开始私下打听孙晓薇的家庭情况，从邻居口中得知她娘家确实贫困，但弟弟似乎总有“突发状况”，让她总是寄钱。
“晓薇，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王秀英说。
“你们小两口得存钱，买房、生孩子，你们全寄回娘家，我们怎么办？我们家也得规划未来。”
孙晓薇沉默了半天，才说：“妈，我知道您说得对，可我不能不管家里，他们需要我。”
“为什么不能不管？你弟弟都多大了，应该自己养自己了，不该总依赖。”
王秀英的语气已经带了怒意，生气了。
“他……他情况特殊，没法像别人一样。”
孙晓薇的声音越来越小，像蚊子嗡嗡。
“什么特殊？”
王秀英追问，火气更大了，想知道真相。
孙晓薇咬着嘴唇，最终没说出实情：“妈，您就当我不孝吧，但我真不能不管，不管我会后悔一辈子。”
王秀英被气得说不出话，心想这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宁愿委屈自己也要帮娘家，这太不正常了。
03
矛盾在结婚两年后彻底爆发，那天家里气氛像暴风雨前一样压抑。
李明阳的杂货店有个机会，可以租下隔壁的铺子扩大生意，但需要十五万的启动资金，这是个大数目。
“妈，这是个好机会，如果抓住就能多赚点。”
李明阳兴奋地跟王秀英商量，“要是规模大了，收入肯定能翻倍，我们日子会更好过。”
王秀英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家里存款只有十一万多，还差四万，愁坏了。
“差四万，要不我们借点，从亲戚那周转？”
王秀英皱着眉，盘算着办法，想尽快解决。
“借钱总归不好，利息高还麻烦。”
李明阳有些犹豫，不想欠人情。
这时，孙晓薇突然开口：“要不……我回娘家借点试试，看他们能不能帮。”
王秀英和李明阳都愣住了，她娘家在山里，能有什么钱借出来？
“你家有钱借？”
王秀英疑惑地问，觉得不可思议。
孙晓薇点点头：“我这些年寄回去的钱，他们应该攒了点，没用完。”
王秀英一听这话，心里不是滋味，算下来孙晓薇这一年多寄回去的钱，怕是有八九万了，全是家里的血汗钱。
“那你去问问，看行不行。”
李明阳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能成。
孙晓薇当天就打了电话回家，讲了很久，声音越来越小。
王秀英远远听着，只听到她反复说“求求你们”“这事很重要，对我们家有帮助”。
最后，孙晓薇的家人同意借钱，但条件是她每月必须寄回至少四千块，作为回报。
王秀英一听就炸了：“凭什么？我们借他们的钱，还要保证每个月给他们钱，这算什么事？”
孙晓薇低着头：“妈，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欠他们的。”
“应该做的？”
王秀英气得声音都高了，“晓薇，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现在是我们家的人，不是你娘家的人了，得分清主次！”
孙晓薇的眼泪流下来：“妈，我知道您生气，可我真的没办法，没法不管。”
“没办法？”
王秀英冷笑，“你就是被你娘家吃定了！你弟弟都二十八了，为什么还要你养着，像个孩子一样？”
孙晓薇抽泣着说：“他……他不是不想工作，是有原因的……”
“是什么原因？”
王秀英追问，语气更急，想逼出真相。
“他情况特殊，没法正常。”
孙晓薇还是这句话，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王秀英彻底火了：“特殊？什么特殊？你倒是说清楚，让我们明白！”
孙晓薇咬着嘴唇，就是不肯说实话，只是一个劲摇头。
李明阳看妻子哭得伤心，心里也不好受，试图劝和：“妈，晓薇家既然愿意借钱，我们就先用着吧，以后再说其他。”
王秀英瞪了儿子一眼：“你就是心太软！你看不出来吗？你媳妇心里压根没这个家，只有她娘家！”
“妈，您别这么说，太伤人了。”
李明阳有些不高兴，“晓薇只是想照顾家里，哪错了，她有孝心。”
“照顾家里？”
王秀英冷笑，“她照顾的是娘家，不是我们这个小家！”
孙晓薇哭得更厉害：“妈，我对不起您，可我真的不能不管家里，他们靠我。”
“为什么不能不管？给我个理由，说清楚！”
王秀英逼问，声音更大了，想知道底细。
孙晓薇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真相，只是一个劲说：“我不能说，我不能说，说了也没用。”
这场争吵没个结果，李明阳的生意机会也因此泡汤了，机会溜走了。
在此之前，家里气氛已渐趋于，王秀英曾试图和孙晓薇单独谈心，带她去公园散步，希望她能敞开心扉。
她们在公园长椅上坐着，王秀英说：“晓薇，有什么苦衷跟妈说，我们是一家人，能帮的帮。”
但孙晓薇总是欲言又止，只说“妈，我有苦衷，不能告诉你们，怕你们担心”。
从那以后，家里气氛变得特别压抑，像乌云笼罩。
王秀英对孙晓薇冷淡了很多，孙晓薇也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再惹婆婆不高兴。
可她还是每个月往娘家寄钱，金额比以前还多一些，看起来更频繁。
王秀英每次见她去邮局，心里就憋着一团火，觉得不公平。
“她这是把我们当银行了！”王秀英对李明阳抱怨，“我们辛辛苦赚的钱，全让她寄回娘家了，我们自己呢？”
李明阳也开始不满了，家里的开销越来越大，存款却越来越少，全靠他一个人撑着店子，感觉累。
“晓薇，你这样不行，我们得为将来打算，不能总这么漏。”
李明阳终于忍不住说。
孙晓薇沉默了半天，说：“明阳，要不我们离婚吧，这样你就不用为我的事烦心了，我走人。”
“你说什么？离婚？”
李明阳愣住了，没想到事情到这步。
“我说，我们离婚吧，好聚好散。”
孙晓薇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睛红了。
“你疯了？”
李明阳激动地说，“好好的，干什么要离婚，我们有感情啊？”
孙晓薇的眼泪又流下来：“因为我改不了，我不能不管家里，这是我的责任。”
“为什么？你弟弟到底什么情况，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李明阳急了，声音都高了几分，想拉她手。
孙晓薇摇摇头：“我不能说，说了你们会看不起。”
“不能说？”
李明阳气得不行，“连自己老公都不能说？那你要我干什么，当摆设？”
孙晓薇没回答，只是一个劲流泪，肩膀抖动。
这场争吵被王秀英听到了，她冲进屋，对孙晓薇说：“你想离婚？好，我成全你，别拖累我们！”
“妈！”
李明阳想拦住她，拉着胳膊。
“你别管！”
王秀英推开儿子，“我早就看出来了，她心里压根没我们这个家！想走就走，快点！”
孙晓薇抬起头，看着王秀英：“妈，我知道您恨我，可我真的没办法，没法改变。”
“没办法？”
王秀英冷笑，“你就是个扶弟魔！你弟弟都二十八了，还要你养着，丢不丢人，这像话吗？”
听到“扶弟魔”这三个字，孙晓薇的脸色变得惨白，像纸一样。
她张嘴想解释，但最终没说出口，只低头。
“好，我是扶弟魔，那就算了。”
孙晓薇站起来，“既然这样，那就离婚吧，我们结束。”
李明阳曾偷偷翻看过孙晓薇的手机，看到一条她妈发的短信，提到“小伟的治疗费又涨了，得尽快”。
他问过治疗费的事，孙晓薇只说弟弟身体不好，需要长期吃药，具体却不肯讲，总是回避。
王秀英还发现，孙晓薇这一年多寄回去的钱，累计有八九万，远超她工资的一半，这让她心疼。
她气得跟亲戚商量，亲戚建议她去孙晓薇娘家问清楚，但她碍于面子没去，怕丢人。
只是从那以后，她对孙晓薇的戒心更重了，觉得她一定藏着什么大秘密，不简单。
04
离婚的决定就这样定下来了，像一锤定音。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像被乌云笼罩，压得人喘不过气，大家都不爱说话。
李明阳不停劝孙晓薇改变主意，但她态度很坚定，像铁了心。
“明阳，我们不合适，继续下去会更痛苦。”
她说，“我不能为了这个家放弃我的家人，他们需要我更多。”
“你的家人？”
李明阳苦笑，“那我算什么？我们的感情算什么，我们两年多的日子呢？”
孙晓薇的眼泪流下来：“我爱你，真的，可我不能改，没法抛下。”
“为什么？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说出来啊？”
李明阳几乎吼了出来，声音颤抖。
孙晓薇摇摇头：“我不能说，说了你们也不会懂，只会更乱。”
“你不说，我们怎么懂？”
李明阳的声音里带着哀求，拉着她的袖子。
孙晓薇沉默了半天，还是摇摇头：“我不能说，对不起。”
王秀英在一旁冷眼看着，心里其实也很矛盾，纠结不已。
她既气孙晓薇的做法，又舍不得这个曾经温柔的媳妇，她带来的温暖。
但她的骄傲让她放不下面子，觉得孙晓薇的行为就是在打她的脸，摆明娘家比婆家重要得多。
“既然她想走，就让她走吧，别挽留了。”
王秀英对李明阳说，“这样的女人，留着也没用，只会添乱。”
李明阳痛苦地看着妻子：“晓薇，你真要这样，抛下我们？”
孙晓薇点点头：“明阳，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
就在这时，孙晓薇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脸色瞬间紧张，像见了鬼。
“喂？”
她接起电话，声音有些抖，带着不安。
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晓薇，不好了！小伟出事了，又严重了！”
孙晓薇的脸色变得惨白：“什么？出什么事了，怎么又这样？”
“他从山坡上摔下来了，现在在医院，医生说要做手术，得五万块，赶紧凑。”
孙晓薇的手开始发抖：“五万？这么多，怎么办？”
“是啊，医生说不能拖，晓薇，你快想办法吧，我们没钱了。”
孙晓薇挂了电话，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像没了力气。
“怎么了？”
李明阳关切地问，走上前扶她。
“我弟弟……他出事了，摔伤了。”
孙晓薇的声音在颤抖，“需要五万块做手术，急用。”
王秀英在一旁冷笑：“又是你弟弟？这次又是什么借口，编的吗？”
孙晓薇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妈，这次是真的，他从山上摔下来了，在医院里躺着呢。”
“真假我们怎么知道？”
王秀英不信，“你们家这些年编了多少理由要钱，我们都上当了。”
孙晓薇急了：“妈，我没骗您！您要是不信，我可以把医院电话给您，您自己问医生。”
李明阳看她这样，觉得这次可能是真的，不像假的。
“晓薇，你需要多少钱，具体说。”
他问。
“五万。”
孙晓薇低声回答，声音弱弱的。
王秀英一听这数字，火更大了：“五万？你当我们家是银行，开提款机？”
“妈，我知道这很多，可……可他真的需要这钱，不然危险。”
孙晓薇哭着说，“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能看着他死，不管不行。”
“唯一的弟弟？”
王秀英冷笑，“那明阳呢？他是你老公，你为他想过吗，有没有？”
孙晓薇沉默了，低头不语。
李明阳看着妻子痛苦的样子，心里也难受，像刀割。
他想帮她，可五万对他们家来说，确实是笔大钱，不容易拿。
“晓薇，我们家现在没这么多钱，全拿出来会空。”
他为难地说。
孙晓薇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想把我的工资卡给您，算抵押，我保证以后每个月还钱，一点一点。”
“还钱？”
王秀英气笑了，“你拿什么还？你工资不都寄回娘家了，怎么还？”
孙晓薇咬着嘴唇：“我……我可以找别的工作，我可以干几份工，同时打。”
“你疯了？”
李明阳心疼地看着她，“你身体吃得消吗，会累坏的。”
孙晓薇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必须救他，没选择。”
王秀英彻底被激怒了：“孙晓薇，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为了你弟弟，你不要身体，不要家庭，不要老公，你结婚干什么，图什么？”
孙晓薇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妈，我知道您生气，可我真的没办法，他是我……他是我……”
“他是你什么？”
王秀英逼问，想知道。
孙晓薇张嘴，最终没说出真相，只是说：“他是我必须保护的人，从小就这样。”
“必须保护？”
王秀英冷笑，“那明阳呢？我呢？我们不是你该保护的人吗？”
孙晓薇沉默了半天，说：“我对不起你们，可我不能不管他，会良心不安。”
李明阳看着妻子，心里五味杂陈，乱成一锅粥。
他爱她，可他无法理解她的选择，为什么这么极端。
“晓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弟弟到底什么情况，求你了。”他最后问，声音恳切。
孙晓薇看着他，眼里满是痛苦：“明阳，我不能说，说了你们也不会懂，只会更讨厌。”
“你不说，我们怎么懂？”李明阳几乎在哀求，眼睛红了。
孙晓薇摇摇头：“我不能说，对不起。”
05
在此过程中，孙晓薇曾跪下恳求王秀英，泪流满面地说：“妈，就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麻烦你们了，保证。”
但王秀英心硬如铁，回忆起那些被“寄走”的钱款，觉得这是无底洞，没完没了。
五万块的事成了压垮这个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大家都累了。
王秀英坚决不同意掏这笔钱，觉得孙晓薇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她的底线，太过分。
“我不管你弟弟什么情况，我只知道你是我们家的人，你这样做就是在挖我们家的墙角，破坏家庭。”
她对孙晓薇说，语气坚决。
孙晓薇没再争辩，默默收拾东西，像认命了。
“我走了。”
她对李明阳说，“对不起，谢谢你。”
李明阳想挽留，却不知说什么，嘴巴张张合合。
他爱她，可他无法理解她的选择，为什么不解释。
“晓薇，你真要这样，走人？”
他问，声音哽咽。
孙晓薇点点头：“明阳，谢谢你这两年对我的好，可我不能改，没法。”
“为什么不能改？”
李明阳还是想知道答案，追问。
孙晓薇看着他，眼泪流下来：“因为……有些责任我必须承担，一辈子。”
说完，她转身走了，背影孤单。
王秀英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既恨她的“不知好歹”，又为失去这个曾经温柔的媳妇感到遗憾，后悔没早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