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伟，我们还是分手吧。”李娜忽然这样对我说出这句话，让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这是为什么啊？你突然说这个让我怎么接受？”我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手里正拿着的那份从附近餐厅捡来的剩饭盒子一下子就掉在了泥地上，洒得到处都是。

“我觉得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你，这五年时间里让你跟着我一起吃这么多苦，真是太对不起了。”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声音听起来特别低沉，就好像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一样。

“李娜！你给我转过身来好好说清楚！我们都一起过了五年了，你现在才跟我说配不上我，这算什么道理？”我眼睛都红了，忍不住大声吼了起来。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眼睛里面充满了那种我从来没有看懂过的痛苦神情：“其实有一些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因为怕你会误会或者接受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外面帐篷的入口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正在用力地敲打着我们这个临时搭建的帐篷门帘。

这个时间点上，会是谁突然过来找我们呢？

我注意到李娜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特别苍白，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击中了一样，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01

五年前，我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小街头夜市摊位上第一次遇见李娜的时候，她正坐在一个简陋的塑料凳子上，专心致志地用手机处理着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那天晚上，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照在她身上，让这个穿着普通牛仔裤和T恤的女孩看起来特别有活力和吸引力。

我当时手里端着一碗刚买的街头小吃，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不小心被地上的一个坑洼绊了一下，那碗热腾腾的汤面直接就泼洒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

“哎呀！真是太抱歉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赶紧手忙脚乱地想帮她擦拭干净，结果却越帮越乱，把汤汁弄得到处都是。

她倒是一点都没有慌张，只是平静地把手机关掉屏幕：“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好我刚才已经保存了手头上的文件，没有丢失什么重要内容。”

“怎么能说没什么呢？你的手机都被我弄湿了，肯定会出问题的。”

“只是屏幕上沾了点水而已，回去用纸巾擦干应该就没事了。”她温和地抬起头看着我，“倒是你自己，手上有没有被烫伤什么的，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关心细节，让我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一下子就产生了好感，后来我才知道她叫李娜，今年24岁，是个自由职业者，主要从事一些图形设计和内容创作的工作。

“我叫王伟，在一家小型科技公司做程序员。”我当时脸有点红，赶紧自我介绍了一下。

“王伟？这名字听起来挺稳重的。”她笑了笑，笑容特别真诚自然，“我是李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加个微信什么的？毕竟你泼了我一手机的汤面，总得赔我一碗新的吧。”

那天晚上，我们就在那个夜市摊位上聊了很长时间，她告诉我她喜欢这种不受约束的工作方式，不想被困在办公室的固定岗位上，而我则跟她分享了我的编程梦想，说希望能开发出真正帮助人们生活的软件应用。

“你的眼神特别有神采。”她忽然这样对我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啊？”

“就是当你谈到梦想的时候，你的眼睛会变得特别亮，我很喜欢这种有追求的男生。”她笑着解释道。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正式的交往，李娜这个人特别温柔，也很有创意，虽然她的收入不是特别稳定，但她对生活的态度总是那么积极向上，我们经常一起去参加一些免费的街头活动，一起在公园的长椅上讨论编程和设计的想法，一起憧憬着那个还不确定的未来日子。

那个时候，我觉得能遇到一个真正理解自己的人，比拥有多少物质财富都要重要得多。

02

我们交往了大半年之后，因为城市里的房租价格不断上涨，我和李娜商量着要不要搬到一起住来节省开支。

“我找到一个地方，租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是环境条件可能会差一些，你能接受吗？”李娜当时有点不好意思地跟我说。

“到底有多差呢？能不能具体说说？”我好奇地问她。

“其实就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废弃公园里，每个月象征性地交点管理费就行了，大概100块钱左右，不过里面有基本的防水布和睡袋，空间也还算够用。”她解释道。

100块钱？在这个房价高得离谱的城市，这样的费用确实太吸引人了，我们几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们一起去看看实际情况吧。”我这样建议道。

那个帐篷位于一个老旧的公园角落里，要走过去需要穿过一段杂草丛生的泥土小路，帐篷大概有15平方米大小，除了一个小的通风口，基本没有什么自然光线进来，周围的空气中总是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

“就决定这里了吧。”我当时下定了决心，“我们两个人一起努力工作，以后肯定能住上更好的地方，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李娜紧紧地抱住了我：“小伟，跟着我让你吃苦了，我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什么困难都不算真正的苦。”我安慰她道。

我们搬进帐篷的第一天，就买了几株耐阴的植物放在入口处，又用一些彩色的布条装饰了一下，努力让这个简陋的空间变得温馨一些，李娜还特意买了防潮垫铺在地面上。

“这样睡起来就不会那么潮湿难受了。”她认真地安排着一切，“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弄个小风扇进来，夏天就不会太热了。”

我们的生活确实非常简单，每天早上我去公司上班，李娜在家用手机或笔记本继续她的自由职业工作，偶尔她会出去见一些客户，晚上我们一起从附近餐厅捡一些别人吃剩下的饭菜回来加热吃，经常是剩米饭加点剩菜，或者剩面包配点酱料。

“等我接到一个大单子，一定带你去吃一顿真正的大餐，不用再捡剩饭了。”李娜总是这样安慰我。

“现在这样其实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有彼此就够了。”我总是这样回应她。

周末的时候，我们会去附近的垃圾回收点或者餐厅后门，等着捡一些还算干净的剩饭剩菜，李娜特别会和餐厅工作人员聊天，为了多拿点剩饭能跟他们聊半天。

“大哥，这剩饭能不能多给我们一点？我们是老熟人了。”她会这样说。

“小姑娘，现在剩饭也不多，大家都节约着呢。”工作人员通常会这样回答。

“那就给我们半份吧，我们只要够吃的就行。”她继续坚持。

“行吧，看你们小两口日子过得不容易，就多给你们点。”工作人员最后往往会同意。

每次成功多拿点剩饭，李娜都会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跟我分享。

“小伟，你看，今天又多拿了半份剩菜！我们可以多吃两天了。”她兴奋道。

“你真是太聪明了。”我配合着她的开心，心里其实觉得特别温暖。

03

只是我的朋友们对我们的关系越来越持否定态度，总觉得我们这样下去没有未来。

“小伟，你得清醒一点好不好？”我最好的朋友张丽语重心长地劝我，“一个女孩都快30岁了还没有稳定的工作，让男朋友跟着她住帐篷捡剩饭，这算什么靠谱的伴侣？”

“她有工作，只是自由职业而已，不用那么苛刻。”我为李娜辩护道。

“自由职业？说白了不就是收入不固定吗？你们这样过日子能有什么出路？”张丽反问。

“感情不是用钱来衡量的，我们互相支持就够了。”我坚持道。

“话是这么说，但没有基本的经济基础，你们的情感能维持多久？你想想看，如果你生病住院了怎么办，如果你们想结婚生孩子了怎么办，总不能让孩子也跟着捡剩饭吧？”张丽的话越来越尖锐。

张丽的这些话确实让我开始认真思考起来，但是每次回到帐篷，看到李娜为我热好的剩饭，看到她专注设计时的侧脸，我就觉得那些外界的质疑都不那么重要了。

“小伟，我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可能要裁员，你得注意点，别大意了。”同事刘刚悄悄提醒我。

“是真的吗？从哪里听来的？”我问。

“我从人事部门的朋友那里打听到的，公司业绩下滑严重，可能要减员一批，你最好提前准备简历什么的。”刘刚说。

这个消息让我心里更加不安起来，如果我真的被裁员了，家里就只剩下李娜那点不稳定的收入，我们靠什么维持捡剩饭的生活呢？

晚上回到帐篷，我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了李娜。

“如果真的失业了，我们该怎么应对啊？”我担忧道。

“别太担心了，我会更努力地去接设计项目的，而且就算失业了，你的技术这么强，肯定很快就能找到新工作的，不用慌。”李娜安慰我。

“可是现在整个就业市场这么低迷，到处都是裁员新闻。”我叹气道。

“相信我，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我们已经一起克服了这么多困难，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李娜握住我的手道。

她的话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但心里的那种担忧并没有完全消失掉。

爱情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它能让人变得盲目乐观，也能让人变得格外勇敢，但现实的各种压力，总是在不经意间提醒你，光靠爱情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面对生活的残酷。

父母第一次来看我们，是在我们同居两年半的时候，通过视频通话，因为他们远在老家，不方便过来。

当妈妈在视频里看到我们住的这个简陋帐篷时，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特别难看，眉头紧锁。

“小伟，你怎么能住这种地方？这简直不是人住的啊。”妈妈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明显的不满。

“妈，这里虽然条件简陋了点，但我们住得还算开心，每天都有新鲜空气。”我努力想让气氛轻松一些，但显然没用。

爸爸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在视频里观察着帐篷里的情况，他的目光停留在角落里堆放的剩饭盒子上，然后看向正在一边忙碌的李娜。

“李娜，你过来一下，我们聊聊。”爸爸终于开口了，语气严肃。

李娜有点紧张地走近手机屏幕：“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李娜。”

“你今年多大了？”爸爸问。

“26岁。”李娜回答。

“做什么工作的？收入怎么样？”爸爸继续追问。

“我是自由职业者，主要做图形设计和内容创作，收入不太固定。”李娜老实道。

“一个月大概能赚多少钱？够你们生活吗？”妈妈插话。

这个问题让李娜有点尴尬：“这个不太稳定，好时候能有五六千，差时候可能只有一两千，我们主要靠捡剩饭节省。”她低声说。

爸爸的脸色更加严肃了：“那你们现在的生活开支主要是谁负责的？”

“主要是小伟的工资承担，我出一小部分。”李娜道。

“一小部分？具体多少？”妈妈追问。

“大概四分之一吧，我们一起分担。”李娜回答。

“你一个女孩，让男朋友承担大部分开支，还住帐篷捡剩饭，你觉得合适吗？”妈妈的声音有些尖锐起来。

“妈，你别这么说，李娜她也很努力的。”我想阻止。

“你别插话！”妈妈打断我，“李娜，我问你，你爱我儿子吗？”

“当然爱，很爱。”李娜坚定道。

“那你为什么要让他过这种苦日子？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应该给他更好的生活条件，而不是让他跟着你受这种罪。”妈妈质问道。

“阿姨，我知道现在条件不好，但我会努力改变的，我一定会让小伟过上好日子的，不用担心。”李娜保证道。

04

“努力？你都26岁了，还在说努力？别人这个年纪都已经稳定下来了，你连份固定工作都没有。”妈妈不满道。

李娜低着头，没有反驳，我看得出妈妈的话让她很受伤。

“小伟，你跟我们回家吧，别再这样下去了。”视频结束前，妈妈拉着我的手说，虽然是视频，但她的语气很认真。

“妈，我不会回去的，我要和李娜在一起。”我拒绝道。

“你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再看看你们住的帐篷，这是人过的日子吗？”妈妈气得眼睛都红了。

“妈，感情不是用物质来衡量的，我们有爱就够了。”我解释。

“感情？感情能当饭吃吗？能治病吗？能养家吗？”妈妈反问，“我只希望你别后悔自己的选择。”

那天晚上，李娜特别沉默，一句话都不说。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安静。”我问。

“也许你妈妈说得有道理，我确实给不了你想要的稳定生活。”李娜低声道。

“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和你一起，无论穷富。”我安慰道。

“可是现在这样太苦了。”她叹气。

“没有可是。”我打断她，“李娜，如果你因为别人的话离开我，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她紧紧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小伟，我会更努力的，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相信我。”

但是从那以后，我明显感觉到李娜身上的压力更大了，她开始更加拼命地工作，经常熬夜到很晚，有时候我半夜醒来，还能听到她在帐篷里用手机敲击键盘的声音。

“李娜，太晚了，早点休息吧，身体要紧。”我劝道。

“马上就好，这个设计项目明天要交稿，不能耽误。”她回应。

“那你注意别太累了。”我担心道。

“嗯，你先睡吧，我很快就结束。”她道。

但其实她经常要忙到凌晨三四点才睡，眼睛都熬红了。

时间来到了第五年，我们的感情经受住了无数考验，但新的危机又接踵而至，让我们几乎支撑不住。

公司因为整体业绩持续下滑，开始大规模裁员，我不幸也在被裁的名单上，没有任何预兆。

“小伟，你的工作没了，怎么办啊？”李娜问。

“我知道，从下个月起就没有收入了。”我强装笑脸，“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赶紧找新工作，不用太担心。”

就在我们最绝望的时候，更大的打击突然降临，让一切雪上加霜。

我接到了妈妈颤抖的电话，声音听起来特别着急。

“小伟，你爸爸突发脑溢血，现在在医院急救室抢救。”妈妈哭道。

“什么？爸爸怎么了？情况严重到什么程度？”我的手都在发抖，声音都变了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