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签下古老的“换命契”救了重病的妹妹,代价是我五年寿命,和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五年后,妹妹带着我的夫君和我的荣华富贵归来,她容光焕发,而我却如枯槁老妪,被她囚禁在暗室。
她得意地告诉我:那换命契约根本就是她为夺走我一切而设的局,她要彻底取代我,连我的记忆都要抹去。
但她不知道,换命契约让我获得了“感知死亡”的能力,我能预知身边人的大限。
我逃出暗室,以“死人”的身份,在倒计时中,让她和我的夫君体会到,什么叫一步步走向灭亡的恐惧。
正文:
1.
「姐姐,你看,这珍珠项链衬我吗?」
沈清欢戴着本该属于我的珍珠项链,站在我面前。她肌肤莹润,顾盼生辉,美得像一朵被精心浇灌的玫瑰。
而我,沈清辞,被铁链锁在暗室的角落,身体佝偻,皮肤褶皱,像一截被榨干了所有水分的朽木。
五年前,为了救患上罕见绝症的她,我签下了一纸古老的「换命契」。
契约说,我将献祭五年寿命与一张脸,为她换来新生。
我毫不犹豫地签了。
可我没想到,新生,是她的。而我,被彻底遗弃。
「真好看。」我身旁的男人,我的夫君顾言之,温柔地为她理了理发丝,眼神里的爱意浓得化不开。
五年前,他曾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他挽着我的亲妹妹,成了京城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而我,成了他们共同的、见不得光的秘密。
沈清欢娇笑着靠在顾言之怀里,然后转向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炫耀与恶意。
「姐姐,你知道吗?当年你签的换命契,根本就是假的。」
我猛地抬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她蹲下来,凑到我耳边,声音轻柔却字字淬毒:
「没有什么换命,只有夺取。那契约,是我找人专门为你设的局,它夺走你的容貌、你的生命力,全都给了我。」
「你看,我现在拥有的,本都该是你的。你的夫君,你的侯府主母之位,你的荣华富贵……」
她顿了顿,欣赏着我震惊到麻木的脸,满意地笑了。
「哦对了,我还打算过阵子就找人抹去你的记忆,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傻老太婆,这样,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沈清欢,再无沈清辞。」
原来如此。
原来我五年来的牺牲,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我以为的姐妹情深,不过是她处心积虑的掠夺。
滔天的恨意在我干涸的胸腔里燃烧,我挣扎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沈清欢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尖叫着退后,躲进顾言之怀里。
顾言之立刻挡在她身前,厌恶地看着我:「疯婆子!别吓到清欢!」
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我死死地盯着他们。
就在这时,一个奇异的景象出现在我眼前。
在沈清欢的头顶,出现了一行血红色的、不断跳动的数字。
【182天11小时36分04秒】
我愣住了。
这是什么?
紧接着,我又看向顾言之。
他的头顶,同样出现了一行数字。
【30天08小时12分51秒】
心脏猛地一缩。
沈清欢被我吓得不轻,拉着顾言之匆匆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吩咐下人:「看好她,别让她死了,也别让她好过。」
铁门重重关上,暗室重归死寂。
我却再也无法平静。
换命契约是假的,但它带来的副作用,却是真的。
我获得了「感知死亡」的能力。
我能看到,我身边每一个人的生命倒计时。
沈清欢,182天。
顾言之,30天。
我看着自己枯树皮一样的手腕,那里空空如也。
我没有倒计时。
或许,签下契约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个死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笑了,干哑的笑声在暗室里回荡,阴森而诡异。
沈清欢,顾言之。
你们的游戏结束了。
现在,轮到我了。
我要以「死人」的身份,为你们送葬。
2.
逃跑的机会来得很快。
看守我的是两个婆子,一个刻薄,一个贪婪。
我能看见她们头顶的倒计时。
刻薄的那个,还有三年。
贪婪的那个,只剩一天。
【01天03小时27分10秒】
我开始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她总是偷偷藏起一些吃食,还时不时咳嗽,捂着胸口,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我猜,她的死,会和她的贪婪与病痛有关。
第二天送饭的时候,贪婪婆子照例将我的那份克扣了一半,自己躲到角落里狼吞虎咽。
就在这时,她忽然捂住喉咙,面色涨成猪肝色,剧烈地咳嗽起来。
另一名婆子吓了一跳,骂道:「死老货,吃那么快,噎死了吧!」
她一边骂一边去拍她的背,可贪婪婆子的情况却越来越糟,她倒在地上,四肢抽搐,眼睛翻白。
头顶的倒计时,在飞速清零。
【00:00:05】
【00:00:04】
...
刻薄婆子彻底慌了,她尖叫着跑出去喊人。
机会来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挪到贪婪婆子身边,从她怀里摸出了暗室的钥匙。
她的身体已经凉了。
我打开沉重的铁链,拖着虚弱的身体,在外面的人冲进来之前,闪身躲进了旁边堆放杂物的耳房。
侯府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每一条密道,每一个狗洞,我都了如指掌。
我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在夜色的掩护下,从后院的角门,逃了出去。
自由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一丝冰冷的甜意。
我站在繁华的街头,周围人来人往,每个人头顶都飘着一行属于他们自己的数字。
长的有几十年,短的只有几个小时。
这是一个由死亡倒计时组成的世界。
而我,是唯一的旁观者。
我需要钱,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让我接近沈清欢和顾言之的身份。
我走进了一家京城最大的地下钱庄。
钱庄老板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叫金爷,以心狠手辣著称。
他头顶的倒计时是【03天06小时45分18秒】。
我佝偻着身子,走到他面前,用沙哑的声音说:「金爷,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他轻蔑地瞥了我一眼:「滚,老乞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三天后,你会死于马上风。」我平静地吐出这句话。
金爷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好色成性,夜夜笙歌,身体早就被掏空,最近确实时常感到力不从心。这件事,只有他的心腹知道。
「你到底是谁?」他眯起眼睛,杀气毕露。
「一个能帮你续命的人。」
我告诉他,三天后,他新纳的小妾会在酒里下药,那是虎狼之药,会瞬间要了他的命。
「只要你给我一千两,并且帮我办一件事,我就告诉你,是哪个小妾。」
金爷半信半疑,但事关性命,他不敢赌。
他给了我钱,并答应了我的要求。
我拿了钱,买了一处隐蔽的宅子,又置办了一些行头。
我找人做了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是一个容貌普通的妇人,再用药物改变了我的声音。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沈清辞,而是李妈妈。
一个无所不知、能卜算生死的「活神仙」。
我的第一个目标,是沈清欢最信任的陪嫁丫鬟,春禾。
她曾是我的丫鬟,却最早背叛我,帮着沈清欢对我百般折辱。
在侯府的暗室里,往我饭里吐口水、用针扎我的,就是她。
我查到她的住处,在她回家的路上拦住了她。
她头顶的倒计时,很短。
【02天19小时08分33秒】
「姑娘,留步。」我用苍老的声音叫住她。
春禾不耐烦地回头:「干什么,死老太婆?」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印堂发黑,周身死气环绕,两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3.
春禾嗤笑一声,啐了我一口:「哪来的神棍,满口胡言,再不滚开,我叫人打断你的腿!」
她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并不在意。
我知道,她很快就会回来求我。
第二天,我装扮成一个普通的香客,去了城外的普渡寺。
我知道,春禾每个月初一都会来这里为她生病的母亲祈福。
我在寺庙门口摆了一个卦摊,静静地等着。
午时刚过,春禾就扶着一个中年妇人来了。
她一看到我,脸色就变了,拉着她娘想绕道走。
我没看她,只是幽幽地开口:「可惜了,本是长寿的命,却被女儿的厄运牵连,枉死了。」
春禾的母亲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我。
春禾急了:「娘,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就是个骗子!」
「姑娘,你母亲的病,在心,不在身。她日夜忧思,郁结于心,才会药石无医。」我抬起眼,看向春禾,「而她忧思的源头,就是你。」
春禾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娘的病,确实是心病。自从春禾跟了沈清欢,行事越发狠毒,老太太忧心忡忡,这才一病不起。
「你……你胡说!」春禾嘴硬道。
「你昨日是否掉了一支金簪?今日是否被热水烫了手?走路是否平地摔了一跤?」我接连发问。
春禾惊得说不出话来。
昨天她确实丢了夫人赏的金簪,今天早上给夫人端茶的时候,手一滑,被烫出了一串水泡,刚才来寺庙的路上,还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
她以为只是自己倒霉,没想到……
「姑娘,你的灾,应在今晚子时,水火无情,一旦沾上,神仙难救。」我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她。
春禾的母亲却急了,拉着她跪在我面前:「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
春禾也吓坏了,她头上的倒计时只剩下不到半天。
【00天10小时02分15秒】
她哭着给我磕头:「大师,我错了,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睁开眼,递给她一个锦囊。
「子时之前,待在空旷无水之处,可保一命。」
春禾千恩万谢地带着锦囊走了。
当晚,侯府走水了。
火不大,只烧了下人房的一角,但偏偏就是春禾住的那一间。
据说当时房里没人,只有一个来偷东西的小厮被烧伤了腿。
第二天,春禾白着一张脸,带着重金来找我。
她对我深信不疑,将我奉若神明。
「大师,求你指点,我这灾星……到底要如何才能化解?」
我看着她,缓缓道:「你的灾,源于你的主子。她气运太盛,吸走了你的福气,你若继续跟在她身边,不出三月,必死无疑。」
春禾大惊失色。
她想起沈清欢的好运,和自己的倒霉,越想越觉得我说得对。
「那……那我该怎么办?」
「想要活命,只有一个办法。」我压低声音,「破了她的气运。」
我教她,在沈清欢的饮食和香料里,加入一种特制的草药。
那草药无色无味,不会被察觉,但会慢慢破坏人的身体,让人精神萎靡,噩梦缠身。
「只要她倒霉了,你的福气自然就回来了。」
春禾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为了活命,背叛主子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了我的小宅。
金爷派来的人早已等候在此。
「李妈妈,金爷请您过去一趟。」
我点点头,跟着他上了马车。
金爷的小妾里,果然有人要害他。
而那个人,是他最宠爱的,也是沈清欢送给他的美人。
好一出连环计。
沈清欢想借金爷的手除掉我,却不知道,我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她自投罗网。
我到的时候,金爷正铁青着脸坐在主位上,地上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美人。
「李妈妈,你说的没错,果然是这个贱人!」金爷咬牙切齿,「说!是谁指使你的!」
那美人哭着摇头:「没人指使我,是我……是我自己嫉妒爷宠爱别人……」
我看着她头顶的倒计时,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
金爷显然不信,他挥了挥手,几个壮汉便上前,准备用刑。
我开口道:「金爷,不必了,她活不过今晚了。」
金爷一愣。
我走到那美人面前,轻声道:「你以为沈清欢会保你吗?她送你来的时候,就在你的胭脂里下了毒,无论你成功与否,今晚都是你的死期。」
美人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绝望。
「不……不可能……夫人她答应过我的……」
她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色的血。
她头顶的倒计时,归零了。
金爷看着倒在地上气绝身亡的美人,后背一阵发凉。
他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从轻蔑,到忌惮,再到敬畏。
「李妈妈……不,大师!请大师救我!」他朝我跪了下来。
我扶起他。
「金爷,你的命,我可以救。但从今往后,你必须为我所用。」
我需要一把刀。
一把能为我扫清障碍,又能精准刺向敌人的刀。
金爷,就是最好的人选。
4.
春禾的动作很快。
不出三日,我就从金爷的情报网里得知,沈清欢开始失眠,噩梦连连,白天也总是精神恍惚,打碎了好几件心爱的瓷器。
她请了无数大夫,都看不出所以然。
顾言之忧心忡忡,对她更加体贴入微。
但这体贴,在沈清欢看来,却变了味。
她变得多疑、暴躁,时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和顾言之争吵。
曾经的恩爱夫妻,开始出现裂痕。
我算着顾言之的日子。
【15天04小时30分00秒】
时间,不多了。
我必须在他死前,让他也尝尝我受过的苦。
我让金爷帮我办了一件事。
很快,京城里开始流传一个关于侯府的鬼故事。
说五年前,侯爷顾言之的原配夫人沈清辞,因病去世,但死后怨气不散,化作厉鬼,夜夜在侯府游荡。
故事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有人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在花园里哭泣,有人听到书房里传来女人的叹息声。
流言蜚语,很快就传到了顾言之和沈清欢的耳朵里。
沈清欢本就因噩梦而心神不宁,听到这些流言,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她夜里不敢一个人睡,必须让所有丫鬟都守在门外。
顾言之嘴上说着「子不语怪力乱神」,安慰她不要多想,可他自己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苍白。
我知道,他心虚。
这天夜里,我换上一身白衣,用面粉将脸和手涂得惨白,潜入了侯府。
我没有去主卧,而是去了顾言之的书房。
我知道他今晚会在这里处理公务。
我躲在书房外的假山后,静静地等待着。
子时,月黑风高。
我用早就准备好的细竹管,蘸上迷魂香,对着书房的窗户缝隙,轻轻吹了进去。
很快,书房里的烛火晃了晃,伏案工作的顾言之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我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没有上锁。
我知道他没有锁门的习惯。
我走到他面前,他怔怔地看着我,眼神从迷茫,到震惊,再到恐惧。
「清……清辞?」他颤抖着,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夫君,」我用我原本的声音,轻声唤他,「我好想你啊。」
我的声音,经过五年暗无天日的折磨,早已变得嘶哑难听。
但在顾言之听来,却如同催命的魔音。
「鬼!有鬼啊!」他惊恐地尖叫,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直到脊背抵住冰冷的墙壁。
「夫君,你怕什么?」我一步步逼近他,「你不是说,会爱我一生一世吗?我死了,你为什么不来陪我?」
我伸出我那双干枯如鸡爪的手,想要抚摸他的脸。
「别碰我!滚开!」
顾言之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冲出书房,一路尖叫着跑回了主卧。
我看着他狼狈的背影,缓缓勾起了嘴角。
这只是一个开始。
顾言之,你的死期,我会亲自为你倒数。
当晚,侯府大乱。
顾言之冲回房间后,就发起高烧,嘴里胡言乱语,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说我回来找他索命了。
沈清欢吓得花容失色,请遍了京城名医,都束手无策。
有人提议,请个法师来做做法事。
沈清欢病急乱投医,立刻派人去请京城最有名的法师。
而我,早已让金爷安排好了一切。
来侯府的,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