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那年,我被疾病诊断书砸在了谷底——“不死的癌症”。
但更冷的是人心。
父母一句“别折腾了”断了我所有后路,男友确认我“会瘫痪吗”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我疼得要死的时候,他们抽走了我活命的梯子。
但人这东西,逼到绝处,反而能长出獠牙。
七百三十个日夜,五次大手术,我从轮椅上挣命,爬过没有电梯的六楼,用嘴叼着送外卖挣医药费。
今天,我把这个故事讲出来,不是为了卖惨,只是想告诉你:
如果连我这种垃圾人都能重新站起来,那你心里没有过不去的坎。
天总会亮的,前提是,你得先咬牙活到天亮。
第一章:“不死癌症”让我有死透的心
我叫李灿灿。
九年前,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我得了慢性骨髓炎,绝望到能活三十岁,都是一种奢望!
那时候我在北京,挤着早高峰地铁,干着能累死人的活儿。
心里有奔头啊,奔什么?
我那银行卡里好不容易攒下的十五万。
十五万,在北京屁都不是,但在我老家,能付个小房子的首付了。
我连户型图都看好了,朝南,有个小阳台,能晒被子。
我就这点念想,支撑着我每天啃着凉包子、对着电脑屏幕笑。
我以为人生就是这样,辛苦,但笔直,一步步往前挪,总能挪到我那个小阳台。
我错了。
生活揍你的时候,从来不带预告。
最先来的就是累。
不是缺觉那种累,是骨头缝里透出来的酸软,好像有人把我的精气神用抽水马桶抽干了。
接着是发烧,低烧,没完没了。
腰疼,疼得夜里像有电钻在钻我的脊椎。
我扛了俩月,以为是累出来的。
直到有一天早上,我发现自己左脚有点拖,走路划圈。
去了医院,又是一通检查。
做了核磁共振。
医生拿着片子,眉头紧皱。
“李灿灿?”
“慢性骨髓炎。”他顿了顿,眼睛在我年轻的脸上扫了一圈,加了句注释,“这病……有个外号,叫‘不死癌症’。”
什么他妈的癌?
后来他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清。
就看见他嘴皮子在动,什么“高致残率”、“复发”、“治疗周期长”、“费用高昂”……
这些词往我身上打,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真的,人懵到极点,是没感觉的。
就像被一枪爆头,瞬间就黑屏了,连疼痛都来不及传送。
我拿着检查报告,坐在医院走廊椅子上,看着人来人往。
有个老太太被儿女搀着,慢慢走。
有个小孩哇哇哭,他妈抱着哄。
世界热闹得很,但跟我没关系了。
我的电脑被人拔了电源。
我存了三年没保存的文档,我规划得一丝不苟的未来蓝图,全没了。
我那十五万,够干什么?
够这“不死癌症”塞几次牙缝?
我扶着墙站起来,左脚像假的一样拖着走。
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破碎的梦想上。
我以为这已经是谷底了。
我太天真了。
生活这只老狗,它最擅长的就是挖地三尺,让你知道,坑底下还有更深的坑。
第二章:至亲递来的刀最锋利
得告诉家里。
我心里还存着点指望。
出了这种事,总得让爸妈知道吧?
血脉至亲,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死吧?
我给我妈打电话,尽量平静:“妈,查出来个小毛病,就是得慢慢治,可能……得花点钱。”
电话那头,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我妈的声音传过来:
“灿灿,咱别折腾了,行不行?”
我嗓子眼像被水泥堵住了:
“……妈?你说啥?”
“你弟弟马上就要高考了,你是姐,你得替他想想。家里啥情况你不知道?我们这点老底,经不起你这么耗。你……你自己想想办法。”
自己想办法。
我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整个人像被扔进冰窟窿里,连血液都冻上了。
从头到脚,冒着寒气。
没给我喘气的功夫,我爸的电话追过来了。
直奔主题,连寒暄都省了。
他在那头叹了口气:“……你这病就是个无底洞,会拖垮全家的!放弃算了,还能给你弟留点活路。我们老了,也得有个依靠不是?”
他说得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我在他的话里,不是一个女儿,而是一个必须被紧急切割的恶性肿瘤,是破坏他们家庭幸福的罪魁祸首。
行。我认。
挂了电话,我没哭。
真的,一滴眼泪都没有。
就是觉得荒谬。像看了一场黑色喜剧,主角是我自己。
爱情呢?我那个爱得死去活来,说过没我不行的男朋友呢?
他一开始表现得还行,来医院看我,给我削苹果,推我出去晒太阳。我还傻逼兮兮地想,你看,天没绝我,爱情还在。
直到有一次,他偷偷去找了我的主治医生。
回来之后,那脸就变了。
眼神躲闪,坐立不安。
憋了半天,他问我:
“灿灿,我问过医生了,你这病……是不是以后有很大可能会瘫痪?而且会复发,就是个没底的坑,是吧?”
我看着他那张曾经让我心动不已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我没说话。
第二天,他发来一条短信,言简意赅:
“灿灿,我想了想,我们还是不合适。祝你早日康复。”
更讽刺的是,不到一个礼拜,
我就在朋友圈里,看到他搂着新女友晒合照,笑得阳光灿烂。
那一刻,我所有的指望,全灭了。
真的,比医生宣判的时候灭得还彻底。
亲人,爱人,手拉手,把我推下了悬崖,还顺手把井盖给盖上了。
我彻底瘫在那张出租屋的小床上。
不是病瘫的,是心死了。
腿上的疼一阵阵袭来,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但却比不上心里的痛。
夜里疼得最厉害,像有人拿着烧红的烙铁烫我的骨头。
我死咬着毛巾,出汗把头发浸湿,一绺一绺粘在脸上。
呻吟和哭喊都无济于事。
因为我知道,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
哭了,就显得更可怜。
而我,绝不能可怜自己。
可怜自己,就真的一点出路都没有了。

第三章:用手爬,用牙啃,挣一条活路
我就那么半死不活地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天?一个月?
时间没了意义。
直到某个早上,又是一阵剧痛把我活活撕醒。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在我眼睛上。
就那么一下,我猛地激灵了一下。
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炸开:
李灿灿,你还要烂多久?
等你爹妈回心转意?
等你前男友良心发现?
别他妈做梦了!
你就是烂死在这里,臭了,馊了,变成一摊腐肉,也不会有人来多看你一眼!
他们只会庆幸,终于甩掉了你这个大麻烦!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就算爬,你也得从这摊烂泥里爬出去!
就这么一个念头,像根烧红的铁钎,直接扎进我脑仁里。
疼,但让我清醒了。
我开始盘算。
手术要钱,得大几十万。
把我论斤卖了都不值这个价。
指望不了任何人,只能自己挣。
我怎么挣?
一个瘫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我把能想到的来钱路子,全写在了一张废药盒的背面。
然后,把我一天24小时,掰碎了,揉烂了,分成几份。
最后定了:一天三份工。
早上五点,摸床头旧手机,处理电商平台的单子。
回复客户问题,打包,联系快递。
别人还在做梦,我已经在为一分一毛钱拼命。
中午过后,支撑着坐起来,用电脑剪视频。
以前自学着玩的东西,成了救命稻草。
坐久了,尾椎骨疼得要裂开,屁股底下垫三个垫子都不管用。
眼睛盯屏幕盯得花,流酸水,我就滴点最便宜的眼药水,接着干。
晚上,当在线客服。
我对着电脑屏幕,打出“亲,您好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有时候碰到变态客户,各种脏话骂过来,我就看着,心里一点火气都没有。
骂吧,随便骂,骂一句我又不会掉块肉,只要最后别给我差评,让我拿到那几块钱就行。
这破轮椅,成了我的战车。
出租屋过道窄,轮椅经常卡住,我就一遍遍倒车,再往前拱,胳膊撞得青紫,旧伤加新伤。
忙起来,没时间倒尿壶,屋里总飘着一股怪味。
但我没空皱眉,没资格嫌脏嫌臭。
最难的,是送外卖。
对,我注册成了外卖骑手。
平台审核?
总有过审的办法。
这活儿来现钱快。
我永远忘不了我接的第一单。
取餐顺利。
送到一个老破小小区,六楼,没电梯。
我摇着轮椅到楼下,看着那高高在上的楼梯,心里凉了半截。
怎么办?
退单?扣钱?不行,这单白干了还得倒贴。
我一咬牙,妈的,爬!
把外卖袋子用牙叼住,双手撑着轮椅扶手,把自己挪下来,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
然后,用手撑着地,用那条还有点知觉的左腿,拖着完全死了的右腿,开始一级一级往上爬。
右手先往上挪一级,身子拖上去,左手再跟上。
右腿耷拉着,在楼梯上磕磕绊绊。
爬到三楼,胳膊就抖得受不了。
汗像瀑布一样往下淌,迷得眼睛都睁不开,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但我没停。
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爬上去,完成这单,就有5元钱拿。
攒够钱,就能做下一次手术,就能活下去!
六楼。终于到了。
我靠着墙,喘得厉害,浑身发抖。
敲开门,一个胖男人探出头,一脸不耐烦:“怎么这么慢?!饿死了都!”
我赶紧把嘴里叼着的外卖递过去,袋子边上沾了我的口水,我下意识想擦,手却抬不起来。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不好意思……耽误您了。祝您用餐愉快。”
我居然在笑。
真他妈的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可我不笑怎么办?难道哭吗?哭给谁看?
往下“走”比往上爬稍容易点。
我是坐着,一级一级用屁股往下挪的。
楼道里邻居上下楼,异样的眼光。
挪到楼下,重新爬回轮椅上,脏兮兮的双手,手掌被水泥地磨得火辣辣地疼。
心里那点快熄灭的火,反而冒了起来了。
对,就这样。
李灿灿,你还没死透!你还能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