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初春，成都的街头樱花初绽，粉白色的花瓣在清冷的微风中轻轻飘落，带着一丝诗意的孤寂。

陈逸凡坐在四川大学生物学实验室的显微镜前，眼睛因连续数小时观察细胞样本而酸涩难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手机震动，屏幕上弹出母亲的微信消息：“逸凡，你奶奶的住院费又涨了，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你能再想想办法吗？”

他揉了揉眉心，打开银行APP，账户余额只有180元，连一周的伙食费都不够，更别提寄钱回家。

在实验室的休息室，朋友周浩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面坐下，瞥了一眼陈逸凡手里的速溶咖啡，皱眉道：“逸凡，你这脸色跟鬼一样，最近吃什么了？”

陈逸凡挤出一抹苦笑，握着破旧的马克杯，声音低沉：“家里钱紧，爸妈在工厂的工资只够交房租，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全靠自己。”

周浩嚼着一块牛肉，压低声音说：“我听说了个赚钱的路子，市里的生殖健康中心在招精子捐献者，每次能拿500块，干得好的话一个月能赚不少。”

陈逸凡的脸瞬间红了，尴尬地摆手：“你在开玩笑吧？我一个博士生，怎么可能去做这个？”

“我绝对没开玩笑！”周浩放下筷子，认真地说，“我表哥试过，一个月去了二十多次，赚了上万块，比家教强多了，你考虑考虑？”

陈逸凡低头盯着咖啡杯，内心天人交战。家里负担像一座大山——父亲在钢厂加班到深夜，母亲在纺织厂做临时工，奶奶的医药费像无底洞，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个…真的合法吗？”他犹豫地问，声音几乎低到听不见。

“当然合法！”周浩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正规医院，有资质的，帮的是那些想要孩子的家庭，算是做好事，还能赚钱。”

陈逸凡沉默了许久，脑海里浮现奶奶住院的画面，最终点了点头：“行，把地址发给我。”

01

当晚，他在狭窄的宿舍床上辗转反侧，银行余额的180元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他彻夜难眠。

次日是周六，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按照周浩给的地址，前往成都市中心的生殖健康中心。

在实验室里，导师王教授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逸凡，你的基因编辑项目进展不错，但下周要提交中期报告，别松懈。”

陈逸凡点点头，强打精神：“明白，老师，我会抓紧时间。”

他心里却苦涩万分，研究需要耗费大量精力，但经济压力让他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成都市中心的生殖健康中心坐落在一栋玻璃幕墙的现代化大楼里，外墙在晨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陈逸凡站在前台，手心冒汗，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请问…精子捐献部门在哪一层？”

前台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六楼，坐电梯上去左转就是。”

六楼的走廊安静整洁，墙上贴着关于生育健康的彩色宣传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陈逸凡在捐献诊室门口徘徊了好几分钟，手指在门把上停留许久，才鼓足勇气推门而入。

“您好，是来咨询的吗？”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抬头一看，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女医生站在他面前，穿着整洁的白大褂，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眼神温暖而专业，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我…我是来…”陈逸凡支支吾吾，脸颊像火烧一样，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您是想了解精子捐献，对吧？”她自然地接过话，语气轻松，“我叫李婉晴，是这里的生殖医学专科医生。请坐，我来给您详细介绍流程。”

李婉晴的从容态度让陈逸凡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他坐下，手还紧紧攥着背包带子。

“首先，您需要填写一份健康信息表，”李婉晴递过一张表格，声音柔和，“然后我们会进行基础检查，比如身高体重、血液化验、视力听力等，确保您符合捐献条件。”

陈逸凡低头认真填写表格：姓名、年龄、生物学博士在读、无家族遗传病史、身体健康…

“你是博士生？”李婉晴瞥了一眼表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生物学？那你对生殖科学应该有些基础了解吧？”

“略知一二，”陈逸凡腼腆地笑笑，“我研究细胞生物学，主要是基因编辑，这方面…还是头一回接触。”

李婉晴轻笑，眼中带着鼓励：“其实很简单，就是常规的医疗工作，不用觉得尴尬。”

体检过程一丝不苟——身高1米80、体重70公斤、血检、视力听力检查。陈逸凡感觉自己像实验室里的样本，但李婉晴的专业态度让他逐渐放松。

“你的检查结果非常优秀，”她翻阅报告，点头说，“身高体重标准，血液指标、精子活力都在优等范围内。”

“那我可以…开始捐献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心跳有些加速。

“可以，但有几点必须注意，”李婉晴语气严肃，“捐献前三天禁止性生活、喝酒、抽烟，还要保证充足睡眠。而且捐献频率要控制，过量会损害身体健康。”

陈逸凡认真点头：“我明白了，谢谢。”

“三天后再来，我会亲自安排你的第一次捐献，”李婉晴说，眼中带着一丝关切。

02

离开中心时，陈逸凡长舒一口气，整个过程比他想象的正规得多，李婉晴的温和态度也让他安心不少。

他走在成都街头，春风拂面，心里却依然沉重——这笔钱能解燃眉之急，但真的能长久吗？

三天后，陈逸凡准时回到生殖健康中心，紧张感已消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李婉晴在诊室门口迎接他，脸上带着熟悉的微笑：“挺准时啊，今天感觉怎么样？”

“比上次好多了，谢谢你，”他老实回答，嘴角微微上扬。

她带他走进一间私密的小房间，灯光柔和，摆着舒适的椅子和几本杂志，墙上还有一幅清新的风景画。

“这是采集室，环境很私密，完成后按这个按钮，我会来取样本，”李婉晴解释道，语气专业而温和。

“明白了，”陈逸凡说，声音比上次平静许多。

“最近有感冒发烧之类的情况吗？”她关切地问，眼中带着一丝医生的敏锐。

“没有，身体状态很好，”他回答，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

“那就好，任何不适都要及时告诉我，健康最重要，”她叮嘱道，递给他一瓶水。

二十分钟后，陈逸凡按下按钮，完成第一次捐献。李婉晴取走样本去化验，他坐在休息室，翻着杂志却心不在焉。

“样本质量非常高，”李婉晴回来时说，递给他一个装有500元的信封，“活力和数量都是顶级的，这是今天的费用。”

陈逸凡接过信封，心里五味杂陈，既有解脱又有隐隐的不安：“谢谢你，婉晴。”

“别谢，这是你应得的，”她温和地说，“但我要提醒你，捐献虽然有报酬，但不能为了钱拼命，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

接下来的两周，陈逸凡几乎每天都来，有时甚至一天两次，迫于家庭的经济压力让他别无选择。

李婉晴每次都在，她的陪伴成了他在这冰冷医疗环境中的一丝温暖。

“你学的是生物学？”一次检查时，她随口问道，眼睛盯着化验单。

“是，研究基因编辑，主要是CRISPR技术，”陈逸凡说，语气中带着对科学的热情，“虽然压力大，但挺有成就感的。”

“那是个很有前景的领域，”李婉晴抬头，眼中闪着光，“我学生殖医学，也是想帮人实现梦想，比如让不孕不育的家庭拥有孩子。”

她的话让陈逸凡对捐献有了新的认识——这不仅仅是赚钱，还能给别人带来希望。

有一次，他带着轻微咳嗽来到中心，试图掩饰。李婉晴一眼就看出不对：“你是不是生病了？”

“就一点小感冒，没大事，”他低声说，不想错过这次报酬。

“不行，生病期间绝对不能捐，”她语气坚决，递给他体温计和一盒感冒药，“先量体温，把药吃了，这几天好好休息。”

陈逸凡愣住，她的关心像一股暖流，让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忙碌前也会这样叮嘱。

“谢谢你，李医生，”他轻声说，喉咙有些哽咽。

“叫我婉晴吧，”她笑着说，“我们年纪差不多，别那么拘谨。”

回到宿舍，他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李婉晴温柔的笑容，第一次觉得有人真正关心他的身体。

随着接触的增加，陈逸凡和李婉晴的关系从医患逐渐转为朋友般的亲近。

“你平时除了研究还喜欢干什么？”一次等待化验结果时，李婉晴靠在桌边，随口问道。

“看学术期刊，偶尔打打篮球放松一下，”陈逸凡想了想，“你呢，平时都忙什么？”

“我喜欢养花，兰花和多肉是我的最爱，还喜欢烘焙，”李婉晴眼睛亮起来，“有空给你带点自制的曲奇尝尝。”

陈逸凡心跳加速，笑着说：“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一下。”

他开始留意她的小动作，比如她检查报告时专注的神情，或是递水时无意间的微笑。

又有一次，他来时脸色憔悴，眼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李婉晴皱眉：“逸凡，你怎么了？看起来很累。”

“家里又催生活费了，”他苦笑，低头揉着太阳穴，“爸妈说工厂效益差，工资被拖欠，我得自己想办法。”

李婉晴沉默片刻，算了算：“你这月捐了快30次，频率太高，对身体负担很大。”

“没办法，奶奶的医药费不能断，”他低声说，语气里满是无奈。

“我帮你申请个营养补贴吧，”她提议，语气坚定，“给长期捐献者的，每个月能多拿点，补贴你的日常开销。”

陈逸凡惊讶地抬头：“还有这种补贴？”

“嗯，医院有这个政策，”她点点头，“虽然不多，但能帮你减轻点压力。”

03

第二天，她真的帮他争取到每月400元的营养补贴。陈逸凡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婉晴，真的太谢谢你了。”

“别谢，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她温柔地说，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她的同事注意到了她对陈逸凡的特别关照。护士张姐在休息室打趣：“婉晴，你对这个博士生也太好了吧？其他捐献者都开始嫉妒了。”

李婉晴脸颊微红，辩解道：“他还是学生，生活不容易，我多关心点怎么了？”

“是不是有点动心了？”张姐坏笑，挤了挤眼睛。

“别胡说！”李婉晴故作生气，但心里却泛起涟漪，连她自己都有些慌乱。

她发现自己开始期待陈逸凡的到来，这个踏实努力的年轻人，总让她忍不住想多照顾几分。

那天晚上，她在医院值班，翻看陈逸凡的档案，脑海里浮现他腼腆的笑容和疲惫的眼神。

她想起自己刚入行时，见过太多因不孕不育而痛苦的家庭，也想起自己母亲曾因生育问题受尽煎熬。

或许正是这份共鸣，让她对陈逸凡的处境感同身受，想帮他渡过难关。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下午，陈逸凡刚从实验室出来，额头还带着汗，手机里导师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

“逸凡？”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惊喜。

他转头一看，是李婉晴，穿着绿色毛衣和牛仔裤，头发披散在肩头，青春靓丽，像个普通的邻家女孩。

“婉晴？你怎么在这？”他惊喜地问，心跳不自觉加快。

“我来你们学校参加一个生殖医学的学术会议，”她笑着说，眼睛亮晶晶的，“刚结束，想一起去吃个饭，逛逛街？”

陈逸凡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我有空！”

他们漫步在成都春熙路的热闹街头，人潮涌动，商铺的霓虹灯在午后阳光下闪着光。

李婉晴带他走进一家小面馆，点了两碗麻辣牛肉面，还特意加了份卤豆腐：“这家的面特别地道，你多吃点。”

她夹了块豆腐放进他碗里，动作自然得像老朋友。陈逸凡心里一暖，低头吃面掩饰自己的羞涩。

“你们学校环境真不错，”李婉晴边吃边说，“比我当年读护理学院时漂亮多了。”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他好奇地问。

“省医学院，生殖医学专业，”她笑着说，“那时候天天泡图书馆，差点把自己累垮。”

“听起来跟你现在的工作挺像，总是帮别人，”他感叹道。

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低声说：“可能是因为我妈当年也因为怀不上孩子受了很多苦，所以我想帮更多人。”

陈逸凡愣住，没想到她会分享这么私人的事。他轻声说：“那你现在做的事，真的很有意义。”

她笑了笑，转移话题：“吃菜，别光说话。”

他们吃完饭，沿着春熙路逛了一圈，停在一家小店前挑有趣的纪念品，笑声不断。

“这个小熊挂件怎么样？”李婉晴举起一个毛绒挂件，笑得像个孩子。

“挺可爱，送你吧，”陈逸凡大胆地说，掏钱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