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落日,把着沟沟坎坎的大地染成暖金色。地里褪去了庄稼的葱郁,只剩星星点点的麦芽探出头,在寒风里透着嫩生生的劲儿。
一条水泥路自北向南穿村而过,一头连着田间地头,一头连着外面的世界。到了村口,一条向东流淌的小河将村子分成两半——南岸是望不到边的庄稼地,北岸是错落的农家院,一座青石板拱桥横跨河面连接彼此!

桥头的村志石碑刻记载着,村子打明洪武年间就有了,六七百年的光阴里,没出过什么名人高士,也没发生过惊天动地的大事,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守着一方水土,送走一代代人,迎来一辈辈娃,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村庄。
村子不算大,四五百户人家,可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求学,平日里冷冷清清,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恢复几分热闹。村里最有人气的地方,一处是小卖铺旁,老人们聚在那儿打牌下棋、唠家常;另一处,便是村东头我家——因为父亲守着祖辈传下来的草药方,每天总有些被痹症(腰突症、关节炎)缠扰的乡亲,专程来这儿抓药。

我家小院的西墙边,搭着个简易偏棚,棚子里垒着土灶台,这就是父亲的“炮制工坊”。没有数字化的计量工具,没有精准的温控设备,草药的炮制全凭父亲几十年的经验拿捏火候:翻炒的力度、蒸煮的时长、晾晒的分寸,都是老辈人流传下来的“土办法”。纯手工炮制虽能守住草药最本真的药效,可忙起来就难免断供——尤其入冬后,天寒易犯痹症,上门抓药的人比往常多了不少,父亲便整日连轴转,从秋收到来年开春,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村子普通,父亲平凡,祖辈传下的草药方也名不见经传,可就是这份藏在古村里的坚守,为周边十里八乡患有痹症的乡亲们,在寒冷的冬日里送去了实打实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