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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华盛赞的这位作家,写了一本奇怪的鱼之书

弗兰纳根是澳大利亚国宝级作家,余华对他有着很高的评价:“从他选择写什么,又怎么把那些东西表现出来,你就知道他是个了不起的

弗兰纳根是澳大利亚国宝级作家,余华对他有着很高的评价:“从他选择写什么,又怎么把那些东西表现出来,你就知道他是个了不起的作家。”

二十几年前,弗兰纳根看中了画家威廉·古尔德的经历——历史上的威廉·古尔德是一位英国画家,十九世纪二十年代,他因为偷窃被流放至范迪门之地(即今天的塔斯马尼亚),后在此地绘制了大量作品,其中便包括包含三十六张鱼类水彩画的《鱼之书》。随后,弗兰纳根写出了《古尔德鱼之书》。

《古尔德鱼之书》的故事看似并不复杂:靠做假古董混生活的哈梅特偶然发现了一本著名博物学画家古尔德的《鱼之书》原本,五彩斑斓的鱼类插画之间是作者的笔记。

然而,其中的内容却和历史大相径庭。古尔德只是个伪装成画家的死囚,而他所在的塔斯马尼亚则是充满罪孽、奴役、酷刑、鲜血、欲望和谎言的地狱。哈梅特越是阅读,笔记就越是会生长出新的章节,而在全部读完的时候,这本书却突然不翼而飞......

下文选取了本书开篇内容。《鱼之书》被哈梅特发现后,一个神奇的故事就此拉开帷幕。

下文节选自《古尔德鱼之书》,篇幅所限内容有所删减,经出版社授权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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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鱼之书》一事至今仍令我惊奇,明亮如那个怪异的清晨,攫住我双眼的磷光般的大理石花纹;闪烁如那些诡异的漩涡,替我的思绪染色,使我的灵魂陶醉——那一刻拆解的进程启动,我的心灵,更糟的是,连我的生命也由此变成可悲而嶙峋的绞线,而它正是你即将读到的这个故事。

那道柔和的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它后来让我觉得我的生命一遍遍重复,好似永生永世陷于法轮不得解脱的印度修行者。难道它会成为我的命运?窃取我的人格?使我的往昔与我的未来无从分离?

是那从混乱的手稿中——海马、草海龙、瞻星鱼早已遨游其外——盘旋而出的迷幻微光,赋予初生的枯日炫目的光芒?是那可怜的虚荣心使我认为人、鱼、万物皆寓于我自身?或者不过是些更乏味的因素——交友不慎,嗜酒如命——使我踏上如今这骇人的路途?

人格与命运,这两个词,威廉·比洛·古尔德写道,殊途同归——这件事上,他又一如往昔,大错特错。

可亲可爱的、傻乎乎的比利·古尔德,还有他那些愚蠢的爱的故事,充斥着太多炽情蜜意,以致无论今时今日,抑或当时当日,他都无以为继。我讲这话怕已是离题了吧。

我们——我们的历史,我们的灵魂——处于腐烂和重生这持续不断的进程之中,这是他那些恶臭的鱼让我认识到的,而我也将发现,本书讲述的正是我那颗堪比肥料堆的心灵的故事。

即便我那支炽热的笔都无法触及我的狂喜,那种惊异是如此强烈,似乎一打开《鱼之书》,我的其余世界——这个世界!——便没入了黑暗,整个宇宙仅余的亮光便是从那些熠熠生辉的旧书页中照进我惊骇的眼眸的那一缕。

真实的古尔德《鱼之书》

我没有工作,彼时塔斯马尼亚的工作很少,如今则更少。或许我的心灵更为奇迹所动。或许就像一个可怜的葡萄牙农妇看见了圣母是因为她不想看见其他任何东西,我也渴望对我所处的世界视若无睹。或许,若塔斯马尼亚是个寻常的地方,你有份正当工作,能耗费大量时间通勤,只为花更多时间埋头于寻常的烦心事务,等待返回寻常的囚牢,若这儿也不曾有谁梦想过海马是何等模样,变成一条鱼的反常之事就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我说的是或许,但坦率地讲我并不确定。

也许这种事在柏林和布宜诺斯艾利斯随处可见,只是大家羞于承认罢了。也许纽约的公营住宅区,柏林恐怖的摩天楼,悉尼的西郊,圣母始终无处不在,而每个人都假装她不在,希望她快些离开,别再让他们难堪。也许全新的法蒂玛就在里夫斯工人俱乐部这片广袤荒地的某处,是“二十一点热”大字闪烁的角子机上方的灵光。

会不会待所有人的脸庞都聚精会神于角子机屏幕之际,便再也无人目睹背后一位老妪呈现基诺之形,飘浮于空中?也许我们已丧失能力,丧失所谓的第六感,它可使我们见证奇迹,目睹幻象,理解我们是另一种存在,比我们所被告知的更为宏大。也许进化的方向已经倒转,且持续得比我想象的要久,我们早已成了悲哀蠢笨的鱼。就像我说的,我并不确定,我唯一信赖的几个人,如雄先生和康笳,也都不确定。

说实话,我得出的结论是此生没什么是可以确定的。尽管将要发生之事可能会被你看作一桩又一桩反面证据,我仍旧重视真相,但正如威廉·比洛·古尔德在他的鱼早已死于他徒劳的追问后仍不依不饶地索求那样,真相又在哪里呢?

至于我,如今已被他们夺走了那本书和一切,而书除了是不尽可靠的童话故事,又能是什么呢?

很久以前,有个名叫希德·哈梅特的人发现他并不是自己所以为的那个人。

很久以前存在着奇迹,上文的哈梅特正是相信自己被卷入了其中一个。那天之前他都是靠小聪明谋生,换种不那么仁慈的说法,他的生活就是一场持续的幻灭。那天之后他将承受残酷的信仰之疾。

很久以前,有个名叫希德·哈梅特的人从一本奇怪的鱼之书的幽光映射中看见了自己的故事,以童话起头,以童谣收尾,骑着木马驰往班伯里十字架。

很久以前发生过可怕的事情,但年代已久,位置偏远,谁都知道那并非此时此地,也无关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