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祝贺我们的丽华考上了理想大学，干了！”
张丽华的升学宴上，她的父母高兴的满脸通红，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不是普通的酒，而是一种大补的蛇胆酒。
可没过多久，父母便双双倒地，昏迷不醒。
张丽华和哥哥张强急忙把父母送进医院，医生二话不说，直接送进了ICU。
检查了二人的身体状况，主治医生王浩然皱眉。
“他们中的究竟是什么毒？看上去并不像是普通的蛇毒……”
就在这时，护士送来了一份化验单。
王浩然接过来一看，顿时汗如雨下……
01
“医生！快救救我爸妈！求求你们了！”
清江市人民医院急诊科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张丽华撕心裂肺的喊声像一记重锤，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她的头发乱糟糟地粘在满是汗水的额头上，眼睛因为惊慌和泪水而红得吓人，整个人就像一根拉到极限的弦，随时可能崩断。
在她旁边，哥哥张强和一个邻居小伙子，正使劲推着一张移动病床，车轮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病床上躺着张丽华的父母——刘桂兰和张明海。
此刻的刘桂兰，平日里那张因操劳而刻满细纹的脸，变成了吓人的紫红色。
她的嘴唇紧闭，身体在病床上微微抽搐，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喘息声，像是破风箱在挣扎，每吸一口气都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
张明海的情况更糟，他紧闭双眼，脸色青灰，像是没了呼吸。
“快让开！让开！”
几名护士和值班医生听到动静，立刻围了上来。
“到底怎么回事？”
领头的医生王浩然一边快步跟着病床走，一边冷静地询问，声音沉稳，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张丽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拽着王医生的白大褂，哭得语无伦次：“是……是蛇胆酒！我们家今晚办升学宴，喝了蛇胆酒！都怪我！是我说要庆祝的！是我害了爸妈啊！”
她的话断断续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说到最后，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幸好被张强一把扶住。
张强的脸色也白得像纸，但他努力让自己镇定，用颤抖却还算清楚的声音补充：“医生，我们晚上八点多喝的酒，十点左右爸妈说头晕想吐，后来就呼吸困难，浑身没力气……我们在家拖了一会儿，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喝了多少？是什么蛇胆？”
王浩然一边快速检查刘桂兰和张明海的情况，一边追问关键信息。
他用听诊器听了两人的心肺，眉头皱得更紧，情况显然不妙。
“就……一人一小杯。”
张丽华抽泣着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蛇胆，是我舅舅送来的，说是野生的，特别补身体……”
“刘桂兰血压75/45，心率150，血氧饱和度只有82！张明海血压测不到，心跳微弱！”
一名护士急促地报出仪器上的数据。
“快！准备气管插管！肾上腺素一毫克静推！”
王浩然的声音陡然严厉：“马上送抢救室！”
急诊科瞬间乱成一团。
护士们推着仪器跑来跑去，金属器械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抢救室的红色灯牌亮起，像一盏不祥的信号。
张丽华和张强被拦在抢救室门外，那扇冷冰冰的白色大门“砰”地关上，把他们所有的希望都隔绝在外。
张丽华再也撑不住，顺着墙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的哭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对自己提议办升学宴的深深自责。
“都怪我……都怪我啊……”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不停捶打自己的胸口。
张强蹲下身，紧紧抱住妹妹。
这个平时不善言辞的年轻人，此刻眼眶也红得吓人，他想安慰妹妹，却觉得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02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王浩然摘下口罩，脸上写满了疲惫。
“两位病人的呼吸暂时稳定，但情况非常危险，出现了严重的过敏性休克和多器官损伤的迹象，必须立刻转到ICU。”
“ICU？”
张丽华听到这三个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在普通人眼里，进了ICU，就等于离鬼门关不远了。
“医生，他们……他们不会有事吧？”
张强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王浩然看着这对吓得魂不守舍的兄妹，眼神里闪过一丝同情，但语气依然严肃：“我们会全力抢救，但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从现在的症状看，情况非常凶险，我们甚至还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蛇毒引起的。”
这话像一块巨石，砸得张丽华和张强的心沉入更深的冰冷和迷雾。
张家住在一套老旧的三室一厅房子里，位于清江市城东的老小区。
房子虽然陈旧，但被刘桂兰收拾得干干净净。
客厅最显眼的地方，墙上挂着一幅“金榜题名”的书法，是张丽华考上大学后，邻居送的贺礼。
今天，是她考上大学的升学宴。
张丽华看着菜单，忍不住说：“妈，简单点就行，弄这么多干什么。”
刘桂兰一瞪眼：“那怎么行！考上大学是大事，必须办得风光！”
一旁的张明海看在眼里，却也只能无奈苦笑。
张明海在一家机械厂当工人，为人老实，话少。
他知道，妻子把半辈子的心血都压在女儿身上，劝不动。
在这种高压的关爱下，张丽华变得越来越安静。
她考上大学后，本想放松几天，却被母亲拉着接待亲戚们的祝贺，忙得没空喘气。
母女间的交流，变成了单向的指令和顺从的回应。
“丽华，记得穿那件红裙子，喜庆。”
“好的，妈。”
“丽华，宴席上多敬几杯酒，亲戚们高兴。”
“知道了，妈。”
升学宴前一天，刘桂兰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是她堂哥赵大宝打来的。
赵大宝在城北的农贸市场有个摊位，卖些海鲜和野味，为人八面玲珑，嘴甜会说话。
“喂，桂兰啊！忙啥呢？”
赵大宝在电话里笑得热情。
“还能忙啥，操持丽华的升学宴呗。”
刘桂兰语气里带着疲惫和自豪。
“哎哟，这可是大喜事啊！”
赵大宝话锋一转，压低声音说：“妹子，我跟你说个好事儿。我这儿弄到点稀罕货，野生的，绝对大补！特别是升学宴这么大的日子，给你们全家壮壮元气，保准精神百倍！”
刘桂兰一听“大补”，立刻来了兴趣。
“啥好东西？”
“蛇胆酒！”
赵大宝声音更神秘了：“不是市场上那些假货，是正宗山里弄来的蛇胆，泡了三年，提神醒脑，强身健体！我跟你说，这东西我一般不给人，冲着丽华考上大学，我特意给你留了一瓶。你要不要？给升学宴添个彩头！”
03
刘桂兰心动了。
在老一辈的观念里，蛇胆是稀罕的补品，喝了能强身健体。
“那……得多少钱？太贵了我可买不起。”
她有点犹豫，家里开销都算得精细。
“嗨，跟我还讲钱！”
赵大宝豪爽地说：“这瓶酒我送你！就当我这当舅舅的，给丽华的贺礼！明天你来市场拿，我给你留着。”
白送的“补品”，还是亲戚的心意，刘桂兰再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连声道谢答应了。
第二天中午，她特意挤公交车去了城北市场。
市场里人声嘈杂，空气中混杂着海鲜和家禽的腥味。
赵大宝的摊位在市场深处，他一见刘桂兰，就热情地把她拉到一边，从冰柜里拿出一个棕色玻璃瓶，递给她。
“都在这儿了，纯正蛇胆酒，回去直接喝就行。记得，少喝点，劲儿大！”
赵大宝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像是怕人看见。
刘桂兰接过瓶子，晃了晃，里面液体晃动，隐约有股药酒味。
她想给点钱，赵大宝却推了回来。
“说了送你的！快回去吧，别耽误宴席。”
看着堂哥这么仗义，刘桂兰心里的疑虑全没了。
她抱着那瓶“蛇胆酒”，盘算着晚上宴席上让全家喝点，图个好兆头。
升学宴当晚，家里摆了三桌，亲戚朋友挤满了客厅。
刘桂兰把那瓶蛇胆酒拿出来，得意地跟大家介绍：“这是我堂哥送的野味酒，大补的！今晚咱们都喝点，沾沾丽华的喜气！”
“妈，这酒闻着有点怪。”
张丽华凑近瓶子，皱了皱眉，酒味里夹着一股奇怪的腥气。
“好东西！是你赵大宝舅舅特意给咱们弄的，喝了壮阳气！”
刘桂兰不容分说，给每桌都倒了一小杯。
张明海也皱眉：“大宝那人不太靠谱，这酒来路不明，能随便喝吗？”
“你怎么回事！”
刘桂兰不高兴了：“人家好心送的，你还挑三拣四？大宝还能害咱们？快喝！”
在妻子的催促下，张明海只好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酒入口辛辣，带着一股怪异的腥味，咽下去后，胃里烧得慌。
“怎么样？够劲吧？”
刘桂兰笑眯眯地看着丈夫。
“嗯……还行。”
张明海不想扫兴，硬着头皮又喝了一口。
刘桂兰自己也喝了一杯，觉得喉咙火辣辣的，但心里高兴，以为这是好酒的劲头。
看着父母都喝了，张丽华没再说什么，忙着招呼客人。
04
ICU的走廊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丽华和张强像两座雕像，守在紧闭的门外，任何一点动静都能让他们心跳加速。
几个小时后，王浩然把他们叫进办公室。
办公室灯光刺眼，气氛却比外面的深夜更沉重。
王浩然面前放着一堆化验单和病历，眉头拧得像个疙瘩。
“刘桂兰和张明海的情况很复杂。”他开门见山，声音透着疲惫和疑惑：“我们用了抗过敏和抗休克的药物，也根据你们说的，用了广谱抗蛇毒血清，但效果都不好。”
张丽华的心揪了起来，紧张地问：“医生，这是为啥？”
“这就是关键。”王浩然敲了敲桌子：“他们的症状很矛盾。一方面，有神经毒素中毒的迹象，比如呼吸困难、意识模糊；但另一方面，凝血功能异常，血液里还有大量过敏反应才会出现的炎性物质。这几种情况，几乎不会出现在同一种蛇毒中毒里。就像……他们身体里同时爆发了好几种不同的危机。”
这些专业术语，张丽华和张强听不懂，但他们明白一件事：父母的病很棘手，连医生都犯了难。
“医生，那咋办？”张强声音发抖。
王浩然沉默片刻，抬头，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们：“我需要你们再仔细回忆，关于那瓶‘蛇胆酒’的所有细节。第一，你们看到蛇胆了吗？是什么样的？”
张丽华和张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没有。”
张丽华回忆：“我舅舅给的时候，就是一瓶酒，棕色瓶子，我没看到里面有啥。”
“第二个问题。”王浩然继续问：“你们喝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异常？比如味道、气味，或者喝下去后的感觉？”
这话让张丽华想起宴席上的情景。
“有！”她猛地想起来：“我当时说，酒闻着有股怪味，腥腥的。我爸喝了后说胃里烧得慌，我妈也说喉咙辣得厉害。我还以为是酒太烈……”
说到这儿，她声音哽咽了。
“腥味？烧胃？”
王浩然重复着这几个词，眼神更严肃了。
真正的蛇胆酒，味道清冽，不会这么怪异。
他的手指在病历上敲着，大脑飞速运转。
一个个可能的诊断闪过，又被一一排除。
不是典型的蛇毒，也不是普通酒精中毒……那会是什么？
“你们说的那个舅舅，赵大宝，能联系上吗？”王浩然问。
“能！我现在就打！”张丽华慌忙掏手机。
“不。”张强按住妹妹的手，他从医生的语气和表情里，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抬头看着王浩然，一字一句地说：“医生，您是不是觉得，那酒……可能根本不是蛇胆？”
王浩然没直接回答，只是用严肃的眼神看着他：“我现在不能下结论。但为了救你父母，我们必须搞清楚他们喝了什么。源头，是唯一的突破口。”
张强明白了。
他站起身，眼里燃起一股被逼到绝境的怒火。
他没再多说，转身大步走出办公室。
张丽华看着哥哥的背影，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蛇，缠住了她的心。
凌晨四点的城北农贸市场，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送货的电动车、卸货的卡车在昏暗的灯光下忙碌，空气里混着泥土和海鲜的味道。
张强找到了赵大宝的摊位。
05
赵大宝正打着哈欠，跟旁边的摊主聊天，看到张强像鬼魂一样出现，吓了一跳。
“哎哟，小强？你咋来了？大清早的？”
赵大宝挤出笑脸，眼神却有些躲闪。
张强没理他的客套，跨步上前，声音冷得像冰：“赵大宝，我爸妈进医院了，现在在ICU，生死不明！”
赵大宝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烟掉在地上。
“啥？咋会这样？昨晚不还好好的吗？”
“就是喝了你送的‘好东西’！”张强拳头攥得咯吱响，强忍着动手的冲动，瞪着他：“我问你，你给我们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蛇胆酒啊！”赵大宝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还能是啥？野生的，我还能骗你们？”
“野生的？”张强冷笑：“那你说，是什么蛇？蛇胆长啥样？有毒没毒？你从哪儿弄来的？”
一连串问题像炮弹一样砸过去。
赵大宝慌了，结结巴巴地说：“就是……那种黑乎乎的蛇……没毒的，菜蛇……是我一个乡下朋友给的……”
他的谎言破绽百出，前后矛盾，从“山里弄来”变成了“乡下朋友”。
“你看着我再说一遍！”张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睛红得吓人：“赵大宝，那是我爸妈！是你妹妹和妹夫！他们要是有事，我跟你没完！”
说完，转身就走了。
与此同时，医院里，刘桂兰和张明海的情况急转直下。
监测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刘桂兰的肾功能迅速恶化，张明海的心率几乎停跳。
“王主任！刘桂兰急性肾衰竭，尿量几乎为零！张明海心跳停止！”
一名医生焦急地向王浩然报告。
“准备透析！张明海立即电除颤！”王浩然果断下令：“不能等了！”
张丽华在ICU外听到里面的慌乱声和医生急促的对话，整个人几乎崩溃。
她一遍遍拨打哥哥的电话，却没人接。
就在她快绝望时，张强冲了回来。
“怎么样？问出啥了？”张丽华哭着问。
张强摇摇头，满脸愤怒和无力。
“医生。”他转向刚从ICU出来的王浩然，声音嘶哑：“还有啥办法？只要能救我爸妈，砸锅卖铁都行！”
王浩然看着这对走投无路的兄妹，深吸一口气：“现在钱不是问题。唯一的机会，可能在你们家那瓶酒里。”
张丽华一愣，突然反应过来：“酒！那瓶酒！”
她想起昨晚宴席后，酒瓶里还剩了小半瓶，刘桂兰舍不得倒，收进了厨房柜子里。
“对！”王浩然的眼神亮了起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常规化验只能查已知的毒素。如果是罕见的，或者……根本不是生物毒素的东西，我们必须把酒送到市毒理检验中心，做最详细的分析，包括物种基因和化学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