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九个月，我被人推下水池。
梁晨告诉我孩子没了，同时检查出来我患有心脏病，需要更换心脏。
他搂着我，安慰我不要哭，一切他来处理。
筹备手术期间，我无意听见梁晨和医生的谈话。
“梁总，我就不明白了，苏小姐的心脏病也没有很严重，又不是不能等，你把夫人健康的心脏给了苏小姐，万一被她知道了怎么办？”
“她不会知道的，毕竟孩子我都送给念念养了，也算是对她拆散我和念念多年的惩罚。”
那刻，我的心脏碎成渣子。
原来，我的孩子根本没有死，而是被他送给了苏念念。
我引以为傲的婚姻，布满骗局。
既然如此，那我便与他此生不复相见。
1
“梁总，你还是再多加考虑一下吧，夫人没了孩子以后身心都受到了打击，而且移植心脏手术的风险很大的。”
“你不是医生吗，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好的。”
医生似有不忍，再次劝说：“但是对夫人……不太公平吧，电子心脏也是有年限的！”
梁晨不悦地抬眸：“我的事情还不用你来教！我会给她安排最好的电子心脏。”
提及我，他勾起浅浅的笑意。
“她的孩子念念也会善待的，除了我的真心以外，我会用一切物质条件补偿她的。”
泪水无声滑落，玻璃上倒映出我狼狈的身影。
为了准备手术，这段时间我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以及怀孕时留下浮肿的身躯。
无一不在提醒我身处这场骗局里，悲惨的代价。
最可笑的是，我的亲生骨肉不是死了，而是被他亲爱的父亲转手送给了苏念念。
如此还不够，梁晨甚至计划如何调换我健康的心脏。
我杵在原地，寒意从脚底窜至全身。
也许我溺水不是意外，而是梁晨有意为之。
他根本不期待孩子的到来。
我站在窗前，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
梁晨走进病房，从背后搂住我：
“怎么不在床上，你现在还病着，要是再加重怎么办？”
见我没动静，他极有耐心又在我脸上轻轻啄了啄。
“小琪，你是不是害怕？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孩子的事情，我已经惩罚了推你进泳池的人，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他眼睛里的柔情止不住地溢出来，可脸上的笑容空洞又虚伪。
他爱苏念念，爱到选择牺牲我和孩子。
美其名曰这是对我的惩罚，但结婚明明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不适地推开他，望向他的眼睛。
“公司那么忙，你还是不要总往医院跑。”
梁晨读不出我眼底的悲切，微微一笑。
“没关系，只要是你能康复，我花多少时间也是值得的。”
刚说完话，他接了一个电话，听见电话里鲜明的女声。
他略显焦急开口：“小琪！公司有点急事，我晚上赶过来陪你。”
我点点头，顺着他漏洞百出的谎言演下去。
梁晨一走，我找到自己的手机，看着不知道是谁帮我屏蔽了苏念念的朋友圈，苦涩地笑了。
她的背景图是和梁晨交往时候的照片。
我一条条看下去，其中有一条是我和梁晨结婚穿的婚纱。
她身着那条婚纱，附言：【为我量身定做，可惜没办法穿上，没关系我已经在心里嫁过你一回了】
泪水落在屏幕，我想起婚礼那天，我试了无数次，礼服都不合身。
我问梁晨可不可以换一件，毕竟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梁晨低下头吻我，敷衍道：“小琪，这是我专门为你定制的，是不是你最近胖了？”
他宁愿空口白话说我胖了，也要把那件羞辱意味的礼服穿在我身上。
难怪，当时苏念念破天荒来参加婚礼。
我自嘲地退出页面，自结婚后梁晨就嘱咐我不要经常看朋友圈，喊我多修养身心。
原来是怕我发现他和苏念念之间欲说还休的情事。
2
我联系了表姐，让她帮我在国外找一套房子。
顺便申请了移民手续。
害怕家里人担心，我没有明说，表姐也只当我要去过国外旅居。
处理好这一切，我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里，身心俱疲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再睁眼，是梁晨晃醒的，他目光灼灼：
“谁允许你私自出院的？”
我轻轻开口：“医院闷得很，我想回家住。”
闻言，梁晨表情一顿，而后勾起并不自然的假笑。
“闷？你跟我说就是了，你一声不响地离开医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这马上就快手术，万一再感染风寒，你的心脏岂不是更难受。”
他一派冠冕堂皇，说起谎言一点不烫嘴。
为了家族的利益，说要娶我的是他，和旧情人难舍难分合起伙来骗我的也是他。
到底什么样的才是真正的他？
他说完，轻轻地抱起我，要把我送回医院。
我紧紧靠在他怀里，下意识抓住他的臂弯。
“能不能不回医院？”
梁晨的身子一僵，半晌，他开口安抚我：“你有心脏病，怎么能不去医院？”
“我特地去美国订的电子心脏，定金都付了……”
“听话好吗？小琪。”
他说了一段长长的话，告诉我他的良苦用心。
然而，我却只感到身心仿佛支离破碎，犹如被利刃一刀刀刺穿。
我笑了，笑得眼泪掉出来。
“我就在家里调养不好吗？”
梁晨烦躁地松开了我：“小琪，别无理取闹好吗？我为你耽误多少工作，你想想。”
“我是真心实意为你好，除了我还有谁舍得花大把时间照顾你。”
我静静看着他，我生病掉进泳池所有消息都被他拦截下来。
连我父母也不知道，他还好意思说对我全心全意？
我想了想，还是说：“手术那天，我会去医院的。”
我的回答让他吃了定海神针，梁晨只好点点头。
这晚，梁晨，没有离开。
他睡在枕边，但手机亮了半宿。
直到听见他的鼾声，我小心翼翼翻身，拿过他的手机解锁。
界面还停在他和苏念念的聊天对话框里面。
全是苏念念对孩子的吐槽：“梁晨哥，婴儿太闹腾了。”
“你今天刚走，他又继续闹。”
“我不想带别人的孩子！”
而梁晨回复她：“你别先别着急，累的话我就找人带，你不用管。”
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说给别人就给，好似宠物狗。
我捂住嘴，克制住细小的哭声，不敢有一点大动作。
蚀骨钻心的蚂蚁在我心脏上游走，月光下，晚风轻抚发丝。
我想，幸亏……我还没有剃去一头漂亮的头发，还可以漂漂亮亮的离开梁家。
3
天亮以后，梁晨睁开眼看了眼手机，顿时格外激动。
“小琪，心脏运到国内了，我们今天就去剃头发吧。”
我愕然，咬着下唇，期待地看着他。
“不能等手术当天吗？”
他的情绪骤然下降，沉声：
“太浪费时间了，心脏手术时间本来就久。”
“咱们趁现在有空，先去剃了节约时间好吗？”
可笑？我还对他残存一丝丝期待。
他又不爱我，怎么会对我手下留情！
他把我带去理发店，叮嘱理发师。
“温柔一点，这是我妻子。”
理发师诧异看了他一眼，我捕捉到这细微的一幕。
忍不住泛起恶心，跑到卫生间大口大口喘息着。
却听见外面员工的声音。
“这居然才是梁总的妻子，这病恹恹的样子，难怪梁总不喜欢。”
“这梁总夫人真够可怜的，梁总喊新来的学徒去给她剃头发，想当初……苏小姐来的时候，梁总可是让最好的总监……哎，果然苏小姐才是梁总放在心坎上的人。”
“我听说苏小姐有心脏病……你说该不会是让她俩……”
戏谑的笑声飘进我的耳朵里面，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独独梁晨费尽心思瞒着我。
我躲在卫生间里，忽然就不敢走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外面敲门。
“梁夫人，你还好吗？梁总在催你了。”
厕所门被踹开，梁晨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但看见我安然无恙坐在马桶上发呆，他似有愠怒：
“你躲在这里干吗？”
“我花大价钱帮你找医生，陪你忙着手术前后，你又耍上小孩子脾气了？”
我红着眼睛看向他：“我不想！”
梁晨以为我是不打算做心脏移植手术了，他紧紧攥住我的手腕。
着急道：“宋小琪，我没那么多时间陪着你躲猫猫！你今天不剃也必须得剃头发！”
他抓起我，不看我半点痛苦挣扎之色。
路过的员工，都同情注视着我。
梁晨逼我坐在椅子上，夺过理发师手里的剪刀。
咔嚓咔嚓几下，乌黑秀发散落一地，我再也忍不住，大哭出声。
“梁晨！不要剪我的头发——！！”
我剧烈地挣扎起来，闹腾太大，他没辙，死命压住我的肩膀。
“宋小琪，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你少给我作妖！”
4
最终，我顶着光秃秃的脑袋哭到哽咽。
而梁晨中途接了电话，抓起手机头也不回地走掉。
回家后，我将这两年结婚后添置的所有私人物品全部烧了。
这段婚姻一地狼藉，我不敢想留着这些，往后的每一天我有多难受。
婚纱烧成一片灰烬时。
苏念念出现在我面前，她戴着一头火红的假发。
看见我光秃秃的脑袋，讥讽道：
“宋小琪，你和梁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能怎么样？”
“他最爱的还是我，而你——是拆散我和他，永远的罪人！”
我平淡听她说话，一点提不起精神反驳她。
她对我的反应很不满意，忽地凑在我耳边说道：
“你知道吗？我害怕身材走样，不想生孩子，梁晨立马就安排了人把你推下水，把你的孩子给我养！”
“你气不气？以后你的孩子还要喊我妈妈！”
听见素未谋面的孩子，我抑制不了的悲痛。
站起身，刚想说什么。
苏念念捂住心脏，尖叫着：
“好难受……”
几乎是下一秒，梁晨出现，紧紧搂住她。
他脸色沉下来，眸若寒冰。
“宋小琪！你疯了吗？青天白日，你是要做杀人犯？”
苏念念虚弱地开口：“梁晨，我好难受！心脏好难受……”
听见是心脏，梁晨都懒得和我争吵了，不顾一切抱着苏念念上车就走。
我拿出手机买好机票，给表姐打电话简单说了情况，让她帮我找到孩子。
正打算走，梁晨忽然一个人又折返回来。
“你也跟我走！”
我不禁冷笑，终于，他还是要逼我交出心脏？！
看着他眉眼下的满腹算计。
我真想当场撕破脸，将委屈和愤怒化作巴掌砸向他。
可理智将我拉了回来。
既然他不在意我的死活，那我就陪他好好玩玩。
我微微低下头：“……好。”
看见我同意得这般干脆，梁晨脸上闪过一丝丝心疼。
假惺惺地哄着我：“别多想，先去医院，念念情况危急，你也去看看。”
一到医院，梁晨将我推到医生面前。
“小琪……你也把手术做了，好吗？我真的害怕你也出现这种情况……”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他填补漏洞百出的谎言，不禁令人发笑。
苏念念被护士急匆匆推进手术室，他顾不上太多，把我交给医生转头就走。
望着他焦急的背影，我讽刺一笑，随后借口上厕所溜走。
什么心脏移植，见鬼去吧！
手术室门外，医生再三催促梁晨，“梁总，心源大概什么时候到，病人已经麻醉过半。”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人呢？！人怎么还没有来？”
梁晨想起我这几天若即若离的态度，心里惴惴不安。
直到负责我的医生焦急忙慌跑到他的面前。
“梁总！不好了，夫人好像……跑了！”
我坐在机场，估摸了会儿时间，给梁晨拨去电话。
一接通，他怒气冲冲质问：“宋小琪，马上手术了，你要去哪里？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限你五分钟之内来医院！！”
我差点憋不住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克制着回答：“梁晨，我思来想去，反正我已经是心脏病了，也就不耽误你了，我自生自灭，如果我死了，还请你不要太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