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大学毕业是2016年,毕业后去新疆当了一年西部计划援疆志愿者。
志愿者是没有工资的,只有补贴,一个月大概两千多。
干的工作基本上也都是在机关单位里打杂,所以那一年,其实不算正式地参加工作,整体状态更偏向于集体生活的学生。
正经参加工作是我2017年回到郑州之后。
当时李女士还没有毕业,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一边上班,一边陪她考研。
第一份工作是个保健品公司的文案。
那个公司做的是微商模式,招了一堆代理去卖货。
微商代理,女生比较多,又因为公司卖的是男性保健品,又是壮阳又是延时啥的,平日的宣传广告也都比较那啥,所以女流氓特别多,经常调戏那会还算小鲜肉的我。
但她们都挺挣钱的。
记得我们公司河南地区的总代,一个姐姐,当时可能也就三十不到,干了一年多,公司附近有个公寓楼开盘,她一口气过去买了五套。
而我当时的工资,4000。
她们发朋友圈用的,都是我写的文案。
但我很清楚,这个钱,我挣不来,也没那个能力。

第二份工作也是在郑州,做自媒体。
当时面试的时候,领导看我自己的公众号排版做的还算清丽,以为我是个有经验的,就招我了。
哪成想,我懂个屁的自媒体。
幸好领导也不懂。
所以那一年,我和公司一起成长,字面意义上的。
刚进去是做公众号,后来研究微博,再后来做抖音,后来还干过一个月直播,基本上自媒体能学的东西都学了个遍。
当时抖音刚推出,即将大爆,新媒体矩阵“两微一抖”初步形成。
公司就简简单单找了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画手绘的,每期找个话题,然后配几句文案,画几幅插画,随随便便搞了个三十多万粉丝。
当时还帮一个交通电台运营账号,干到了几百万粉。
那可是2017-2018年,尤其是2018年的那个夏天,什么“爱就像蓝天白云”,什么“蔻驰蔻驰普拉达”,什么“像一颗海草海草”……
号称是最美好的一个夏天。
现在想想,我要是那会儿起个抖音号,不得起飞咯。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经济的下行当时就已经有所预兆了,我们公司工资晚发了两个多月,实在扛不住我就辞职了。
这一辞,山高水长,再也没回郑州工作过。

离开郑州后,去拉萨呆了半年,然后来了上海,进了一家正经的新媒体公司,有两三百万粉丝公众号那种。
老板比我还小三岁,上海独女,大学时创业干出了个百万粉丝公众号,还搞到了融资开了公司,妥妥的大女主人生赢家。
我当时也算是它们公众号的粉丝,所以到上海之后,第一个就投了他们家简历,对我来说这就是理想中的工作。
现在看来,人还是不能带有滤镜看问题。
本来看整个公众号的调性和文章,感觉公司是个轻松愉快,都是年轻人的氛围。
进去了才发现,老板是CEO,老板她爹是董事长,老板她妈是CFO,标准的家族企业。
开过店的都知道,你要是把你老家的爹妈弄过来,参与你的经营,那大概率完蛋。
开公司一个道理。
老板她爹,每天孜孜不倦地给每个员工灌鸡汤,以及PUA。
老板她妈,每天像盯贼一样地盯着每个员工,有没有好好干活之类的。
而老板自己呢,每天就想着怎么做内容。
做过内容的朋友都知道,这种东西吧,主观性很强,所以很难去要求具体的点,能要求的,只有质量标准线,达到线即可。
但她不,她就非要你写的东西达到她脑子里那个点。
关键是她自己也常常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们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天天被逼着改稿,改几十次。
文案部门离职率极高,我在那儿干了四个月,人换了快两茬。
别的老板拿员工当牛马,她拿员工当脑细胞,死了还能长出来新的。

那家公司离开后,回老家,那是2019年底,就遇见了那三年。
再回到上海,老老实实找工作,直到现在。
这两年环境差,总有人怀念以前,但仔细想想,以前大环境好的时候,我也没过的好到哪儿去。
我成年之后,经历好多风口。
我经历过智能手机兴起,电商变成主流,移动支付,外卖、打车、团购改变生活方式;
我经历过公众号自媒体最兴盛的那个年代,看过咪蒙从崛起到消失的全过程,还有短视频的兴起,直播带货的兴起;
我经历过房地产走到最盛的时候,然后又看着它跌落下来;
哦对了,还有比特币,这大概是我如果穿越回去,唯一能不太费力抓住的暴富风口。
……
现在年轻人活的通透,大概是因为,他们真的见过和经历过。
很多人总说环境不好,没有遇到风口。
现在想想,我那过往的十多年里,全是风口,一个接着一个,但我一个也没有抓住。
所以什么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意思是我还不如猪呗。
后来逐渐也想开了,跟陈小春歌里唱的那样,“没那种命”。
为什么现在年轻人,都越活越通透了?
不是通透了,而是自洽了,咱就这点儿本事,能活成现在这样,已经是祖上保佑了。
又活一天
已经很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