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月光，还是她歌里唱过的那种，薄得像纱，亮得让人心慌。只是这一次，月光照亮的，不再是舞台上，那个笑得像加州阳光的女人，而是一个让无数人错愕的黑色标题。李玟，走了。

消息来得太突然，像一首快歌放到一半被猛地掐断。你记得的，该是那个染红头发、穿中国袍，在奥斯卡唱《月光爱人》的东方明珠；是扭动电臀，把《Di Da Di》变成一代人青春记忆的动感天后。她笑起来，嘴角扬起的弧度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阴霾。可就是这样一个人，选择在七月一个普通的日子里，为自己按下静音键。

我们这才后知后觉，那些灿烂笑容，是她给世界的礼物，也是她为自己筑起的堡垒。原来她一直疼，腿部的旧疾折磨着她，每一次舞台上的劲歌热舞，都是对身体的又一次透支。婚姻的不如意像暗流，无声侵蚀着堤岸。她在人前越是光芒万丈，转身背对人群时，影子就拉得越长。

这让我想起另一种鸟，蜂鸟。它们心跳每分钟高达1200次，翅膀每秒振动80次，必须不断进食，才能维持这种极致的消耗。李玟就是乐坛的蜂鸟，用近乎燃烧的方式，为我们制造了三十年的声色盛宴。可蜂鸟的夜是冰冷的，当它停下来，体温会骤降，陷入危险的休眠。我们只记住了她永远在飞的样子，却忘了问她累不累。

她走后第三天，有歌迷在她住院的医院外，放《月光爱人》。歌声流淌在夏夜里，温柔而哀恸。那个曾站在世界之巅的女孩，最终想要的，或许只是一点平凡的温度。她姐姐说，CoCo手机里最后播放的，是她刚出道时唱的《我依然是你的情人》清澈，稚嫩，带着对世界全然的信任。原来走了这么远的路，最让她留恋的，是故事刚开始的模样。

月光不会消失，它只是去了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李玟也是。那些旋律还在，当《想你的365天》前奏响起，当倒数开始，Di Da Di再次唱起，她就会在每一段被照亮的记忆里，对我们眨眨眼。

而我们能做的，是在怀念她的同时，学会看见身边那些，微笑的李玟。他们笑得灿烂，却可能正独自穿越，内心的狂风暴雨。一句真诚的你还好吗，一次安静的陪伴，或许就是最好的月光，能照亮某个快要坚持不下去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