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锦城所有人都知道,苏晚晴爱我如命。
她曾为我一步一叩首,跪上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求平安符。
包下全城的电子屏,高调向我表白。
求了一百次婚,才终于等到我点头。
她给了我一个完美的家,承诺一辈子忠贞不渝。
可结婚仅仅七年,她就瞒着我为佛子白月光生下一对双胞胎。
东窗事发,我哭着恳求她和白月光断了。
“只要你回来,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们还跟以前一样。”
她背对着我,往外走的步伐没有停顿:“知予病重,我做不到那么狠心。”
我哭着笑起来,斩断了所有妄念。
“既然如此,那我们离婚吧。”
……
苏晚晴被我的话震得有瞬间的错愕。
她顿住脚步,回身看我,眼神有些复杂。
“阿清,别说胡话,你明知道我不能失去你的。”
我擦掉眼泪,崩溃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我没说胡话,苏晚晴,我们离婚吧。”
苏晚晴皱眉,眼中带了责怪。
“阿清,我一直以为你懂事乖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
“知予他癌症晚期,就想留下一丝血脉,他尊重我和你的感情,孩子都是做的试管,他有什么错?”
“他没多少时间了,唯一的愿望就是孩子和我能在身边。”
“而你,却要我在这个时候抛弃他,争风吃醋不是你这么吃的,你从前明明那么善良。”
她轻描淡写地提起从前,好像我才是那个辜负了一切的人。
我轻声反驳:“以前的你,也不会一边说着丁克,一边为别人生孩子。”
苏晚晴眼中闪过一抹愧疚,面色柔和了几分。
“你正在气头上,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这段时间我住知予和孩子那边。”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我在沙发上枯坐一夜,天快亮时,我收到了裴知予发来的视频。
画面里,苏晚晴一手抱着一个孩子,轻声细语地哄。
那快要溢出屏幕的母爱,是我穷尽想象力也描绘不出的画面。
裴知予语气嘲讽。
【江晏清,只有你这种傻子,才会相信千金小姐嘴里的丁克。】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如果没有那件事,你几辈子都高攀不上晚晴,当然要装傻。】
【我们才是一家四口,你还要恬不知耻地赖着晚晴到什么时候?】
裴知予又发来许多照片和视频,我抖着手,没有点开的勇气。
是啊,如果没有那件事,我和苏晚晴不会有交集。
2 2
十年前,我机缘巧合之下救了欲跳楼轻生的苏晚晴。
为此,我在医院躺了两个月。
出院后,苏晚晴对我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可我在那场救援里伤得太重,医生诊断,我以后也许都不能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我不想耽误苏晚晴,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她,她却愈挫愈勇。
整整三年,她花样百出,追我追得人尽皆知。
直至我出了车祸,她一步一叩首,跪上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为我求来平安符。
她说:“我不喜欢小孩,我只想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阿清,我想给你一个家。”
我是孤儿,我渴望家庭。
那一年,我们迅速恋爱结婚。
她说到做到,满足了我对家的一切幻想。
不久后,她接手了家族企业。
女总裁的事业蒸蒸日上,苏父苏母开始着急子嗣问题。
他们用尽手段催生,甚至不惜给我们喂东西。
我有些动摇,在深夜摘掉保险套,缠绵着和她低语。
“晚晴,我们试试吧,如果不行,我去医院接受治疗。”
她热情地回应我,话语一如既往地坚定:“不,我舍不得你受苦。”
“我说过丁克,这辈子只要你一个,才不想让孩子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抱歉啊,让你承受这些压力,我父母那边,我会处理好的。”
我沉浸在她的爱里,天真地以为能这样地老天荒。
如今我才知道,她不是不喜欢孩子,她只是不喜欢和我的孩子。
可整整十年啊,她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那些曾热烈赤诚的爱,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深究了。
天大亮时,我拨通了朋友的电话。
“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越快越好。”
3 3
苏晚晴在裴知予那里住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裴知予天天发动态。
我无意识地翻着那些日常又温馨的照片,眼泪不知不觉流了满脸。
苏晚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我。
她有些慌,连忙大步走过来为我擦眼泪:“宝宝,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眼底的关切那么明显,让我恍惚以为回到了我们相爱的日子。
我突然后悔拟离婚协议,双手抱住她,几近哀求。
“晚晴,我们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你想要孩子,我努努力,什么苦我都能吃的,我不怕。”
“继续爱我,好不好?”
苏晚晴抿着唇一言不发,脸颊微微侧向客厅。
我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她犹豫着开口:“我准备把孩子和知予接过来,方便照顾,知予他来选房间。”
我已经听不见她说什么了,我望着裴知予那张脸,脑袋里嗡嗡作响。
我们的容貌,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裴知予状似惊讶地一笑,眼角眉梢带着得意和嘲讽。
“一直听晚晴说晏清哥长得像我,今天一见,比我想的还要像,真是缘分。”
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
救命之恩有很多偿还方式,可为什么苏晚晴狂热地追求我?
为什么她倾尽一切地对我好?
为什么她能一边说爱我一边和别人生孩子?
答案再明显不过。
裴知予是她高中时就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苏晚晴明明说过的。
她说她想不开,是因为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家道中落。
他父母双双自杀,承受不住打击,入了佛门修行。
我那时只顾着心疼,赞她有情有义。
可若只是朋友,她又为何会露出那样伤感的神情呢?
我忘了哭,嗓音滞涩,怀抱着一丁点可怜的自尊问裴知予。
“你出家修行,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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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十一月。”
裴知予的答案,彻底摧毁了我的世界。
这个时间点,正是苏晚晴开始追求我的时候。
我身形一颤,险些站不稳。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没有一见钟情,只有她在别人身上得不到的爱。
所有的偏宠都基于两个字——替身。
太可笑了。
我泪流满面,笑得岔了气,心脏疼得一阵阵地痉挛。
我受不住地弯下腰,苏晚晴下意识要来扶我。
却在这时,裴知予怯怯出声。
“晏清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出现会让你这么难受。”
“晚晴,我是不是不该来?”
他摆出懊恼自责的模样,苏晚晴欲扶我的手收了回去。
裴知予黯然垂眸。
“真的抱歉,我从没想过破坏你们,只是想弥留之际少些遗憾。”
“晚晴,两年前你去庙里上香,我们偶然重逢,我才知道我一直爱你,我只恨自己发觉得太晚。”
“我知道你已经有晏清哥了,所以我从不敢奢望什么,你愿意为我生孩子,我感激涕零。”
“我时日无多,如果晏清哥真的介意,我还是不过来了,反正我和孩子早已习惯没有你的日子了。”
他说着落下泪来,咳嗽不止。
苏晚晴心疼极了,走过去拥住他,温声安抚。
“别说傻话,这里是我家,我说了算。”
“孩子是我生的,我也不想和他们分开,剩下的日子,我们一家四口要圆圆满满的。”
“你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晚点我就把你们接过来。”
苏晚晴的话,犹如钝刀子在我心上割肉。
是啊,房子是她的,孩子和裴知予也是她的。
只有我是那个外人。
我舌尖发苦,撑着餐桌摇摇欲坠。
苏晚晴将裴知予送出门,回来面色复杂地看我。
“知予时间不多,你别刺激他。”
“他走后,孩子还得你多费心,你们……”
她的话音随着我的动作戛然而止。
我拿出早就拟好的离婚协议递给她:“我累了,签字吧。”
苏晚晴怔了一瞬,旋即不在意地说:“别闹了,你是孤儿,在这座城市无亲无故,离开我,你能去哪里?”
犹如带着火焰的烙铁,将我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烧得面目全非。
我僵在原地,无言以对。
苏晚晴拿着离婚协议,抓起车钥匙。
“我去接知予和孩子,你收拾下自己,孩子才一岁,很敏感,别拉着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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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予和孩子理所当然地占了主卧。
我没争执,沉默地搬去了客房。
苏晚晴哄我:“我在这里陪你。”
我摇头:“不必了,离婚协议你什么时候签?”
苏晚晴的眉头皱得死紧。
“江晏清,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你非要和一个将死之人争这口气吗?”
“孩子你也不管,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我感到一阵好笑。
“我老婆出轨,带着小三和孩子登堂入室,我不笑脸相迎,这还成我的错了吗?”
苏晚晴哽住,半晌才憋出一句:“知予明天去医院复查,你一起去,帮忙看孩子。”
她说完就走,去主卧和裴知予以及孩子睡在了一起。
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苏晚晴强行把我拉起来,和他们一起去了医院。
她将两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塞给我。
“你迟早要成为他们的父亲,好好学学怎么和孩子相处。”
她舍不得裴知予受累,亲自去挂号。
她一走,裴知予就看向我,嘴角带着抹意味不明的笑。
我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正此时,旁边突然窜出两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夺孩子。
我本能地抱紧孩子,却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那两人像是配合好的,一人往我眼睛里喷辣椒水,一人抄起孩子,转瞬消失在拐角。
裴知予没去追,而是转头拨通苏晚晴的电话,语气着急万分。
“晚晴,不好了,孩子被人贩子抢走了!”
不到两分钟,苏晚晴气喘吁吁地跑来。
裴知予泪眼朦胧:“他们往那个方向去了。”
苏晚晴一秒没迟疑,上车就追。
半小时后,他们带着孩子平安回来。
孩子受了惊吓,哇哇大哭。
苏晚晴将他们交给医生,反手抽了我一个耳光。
“江晏清,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联合人贩子对两个一岁的孩子下手,你还有没有点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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