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估值80亿的庆功宴上,我所有权限被取消,深夜我按下一个按钮,次日投资方腿软了
......
我端着香槟,试图打开公司系统看看今天的训练数据。
手机屏幕弹出红色的框「禁止访问」。
我愣了。退出,重新登录,还是红色。代码库、算力平台、门禁系统,全是红色。
周围的人在欢呼,在碰杯。台上CEO宣布C轮融资完成,估值80亿,感谢资本,感谢运营。没提技术团队一个字。
我是首席科学家,「天工」AI的缔造者。三年心血,此刻,我像个幽灵。
三个月后我抱着纸箱离开。HR说,那个印着公司logo的马克杯要留下。上面那句「Innovation Never Stops」,是我写的。
深夜,我打开GitHub,手指悬在键盘上。
我知道,按下这个键,可能会输掉一切。
但我还是按了。
元界智能的庆功宴,在钱江新城最高的那栋楼里。
落地窗外是整个杭州的夜景,灯火璀璨。
大厅里挤满了人,香槟塔垒得很高,音乐震耳欲聋。
CEO张启明站在台上,穿着定制西装,笑得很灿烂:
「各位,今天是个历史性的时刻!我们完成了C轮融资,估值——80亿!」
掌声雷动。
「感谢投资方的信任!感谢运营团队的拼搏!感谢市场部门的精准打法!今天,我们证明了,元界智能是这个时代最具价值的AI公司!」
更大的掌声。
口哨声。
欢呼声。
我站在人群里,端着香槟,笑着鼓掌。
但我的心思不在这里。
我在想,「天工」模型今天的训练进度怎么样了?那个注意力机制的优化,有没有提升效果?
我掏出手机,习惯性地打开公司内部系统。
想看看测试环境的数据。
屏幕加载了一秒。
然后弹出一个框。。
红色的。
上面四个字:
「禁止访问」
我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我按了刷新。
还是红色。
我退出,重新登录。
输入账号,输入密码,点击确认。
加载...
还是红色的框。
「禁止访问」。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不对。
这不是bug。
我又试了代码库。
「您无权访问该资源」。
算力平台。
「您的账户已被限制」。
门禁系统。
「权限已失效」。
全是红色。
刺眼的红色。
我站在那里,
手开始出汗。
冷汗。
从手心渗出来的那种。
周围的人还在欢呼,在碰杯,在自拍。
有个实习生举着手机,喊:「C轮啦!今晚KTV走起!」
有人在刷朋友圈:「与有荣焉!」
有人在说:「CEO真厉害,这么快就搞定了融资!」
而我,
我的手在抖。
握着手机,手在抖。
我突然有种感觉,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像周围有一堵透明的墙,
把我和这个世界隔开了。
他们看不见我。
听不见我。
感觉不到我。
我就像个幽灵。
我想抓住身边的人说:「你看!我的权限被取消了!」
但我说不出来。
因为我突然明白了。
这不是意外。
这是计划。
有人,
在这个庆功宴开始之前,
精心设计好的计划。
他们要让我,
在最热闹的时候,
感受到最彻底的孤立。
他们要让所有人都在欢庆,
只有我,
站在角落里,
看着那个红色的「Access Denied」。
我抬起头。
看着台上的张启明。
他正在说:「...我们的技术,领先业界至少三年...」
领先三年。
那是我写的代码。
我的团队,
三年的心血。
但此刻,
他站在台上,
谈论着「估值模型」「市场规模」「战略布局」。
从头到尾,
没有提过一次「技术团队」。
连一次都没有。
我看着他。
然后看着手机上那个红色的框。
「Access Denied」。
我突然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
我笑了。
然后我端起香槟,
很慢地喝完。
每一口都很慢。
我在品尝这个时刻。
这个被抹去的时刻。
喝完了。
我放下酒杯,
拿起外套,
走向电梯。
没有人注意到我离开。
没有人。
电梯门关上,
开始下降。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很白。
眼睛是红的。
我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林凡,他们以为这样就赢了。」
「但他们不知道,」
「你还有普罗米修斯(GitHub。)」
电梯到了一层。
门打开。
冷风灌进来。
我走进杭州十二月的夜里。
02
第二天早上,全员邮件。
标题:「关于公司架构优化调整的通知」。
公司成立「AI战略委员会」。
由CEO直接领导。
委员会成员:运营VP、市场总监、财务负责人。
没有我。
我负责了三年的「天工」项目,
被划归CEO直接管理。
我看着那封邮件,
喝了一口咖啡。
咖啡是凉的。
一周之内,
我的下属被一个一个约谈。
算法组长老张,
数据工程师小李,
实习生阿敏。
他们被调离原岗位,
分散到各个业务线。
我的办公室,
越来越空。
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坐在12个人的开放空间里,
只有我。
更绝的是资源。
我想调用训练数据?
「需要CEO特批」。
我想申请算力?
「需要CEO特批」。
我想看「天工2.0」的开发进度?
「您无权访问该项目」。
我实质上,
被架空了。
但最讽刺的是,
CEO在对外宣传里,
把「天工」的所有突破,
都归功于他的「卓越战略指引」。
那天晚上,我坐在家里的书房,
拿着计算器,啪啪啪地按。
我算了算,
按照CEO现在的烧钱速度和技术路径,
现有的模型架构,
支撑不过下一个财报季。
「天工2.0」根本不是升级版,
只是把原有框架硬塞了一堆冗余参数,
看起来很唬人,
实际上效率低得可怕。
但没人在乎。
资本只看PPT,
不看代码。
一个月后,内部战略会。
CEO站在最前面,指着投影屏幕:
「各位,我再强调一次。算法没有护城河,只有数据和运营才是王道。某些技术大牛要转变思维,不要活在自己的象牙塔里。」
他说「某些技术大牛」的时候,
眼睛扫过我。
会议室里很安静。
我的前下属们低着头,
没有人看我。
我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
「算法没有护城河?那你拿什么向投资人吹技术领先三年?」
但我没说出来。
晚上回到家,
妻子苏婉小心翼翼地问我:
「你是不是和老板闹矛盾了?我听说公司在裁人...」
她的眼神里有担心,更多的是害怕。
「房贷压力这么大,女儿马上要上小学了,名校面试还要看父母职业背景...你别太冲动,好吗?」
我说:「没事,我知道分寸。」
但我知道,她不相信。
更难受的,
是我的弟子。
小陈。
我带了三年的博士生。
我最看好的年轻人。
他在高压下,
提交了一份「项目技术复盘报告」。
报告写得很漂亮,
数据详实,分析清晰。
但字里行间,
隐晦地指出我的技术路线「过于理想化,与商业结合度不够」。
CEO当着全体技术人员的面,
表扬了这份报告。
那天下班,
我在电梯里遇到了小陈。
03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
我们同时看到了对方。
他的反应,
我记得很清楚。
眼睛先是睁大——惊讶。
然后瞳孔缩小——慌乱。
然后身体往后退半步——想逃。
但已经来不及了。
电梯门在他犹豫的0.5秒就关上了。
我们站在电梯的两端。
他在左边,我在右边。
电梯很小,1.5米宽。
但感觉像隔着太平洋。
我看着镜子里的他。
他低着头,
手插在口袋里。
我能看到他的手指,
在口袋里绞着什么东西。
应该是纸巾。
他紧张的时候就这样。
从大一我带他的时候就这样。
他想说话。
我看到他的嘴唇动了三次。
第一次,张开又闭上。
第二次,发出「林...」的音,又咽回去。
第三次,深吸一口气,还是没说出来。
电梯在下降。
B2,B1,1楼...
很安静。
只有电梯运行的嗡嗡声。
还有他压抑的呼吸声。
他在憋着。
憋着不哭。
我说:「你的报告写得不错。」
他浑身一震。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我。
眼眶瞬间红了。
我继续说:「至少分析了问题。」
然后我看到,
一滴眼泪,
从他的左眼掉下来。
就一滴。
很大的一滴。
掉在他的衣领上,
晕开一小块深色。
他很快转过身,背对着我,
手抬起来,
用手背擦掉了那滴眼泪。
动作很快,很用力。
像是在擦掉什么肮脏的东西。
电梯到了。
门打开。
他冲出去,
走得很快。
快到几乎是跑。
我站在电梯里,没有出去。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的眼眶也红了。
我在想,
他擦掉的不是眼泪。
他擦掉的是愧疚。
是三年师生情。
是技术人的尊严。
是他不得不背叛的那个自己。
电梯门要关了。
我伸手挡住,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
我听到,
洗手间里,
有人在哭。
压抑的,克制的,
几乎听不见的哭声。
我没有进去。
我只是站在门外,
等他哭完。
等了大概五分钟。
水声响起,他在洗脸。
又过了两分钟,门开了。
他看到我站在门外,愣住了。
我说:「小陈,我不怪你。」
他的眼泪又下来了,这次没忍住:
「林老师...对不起...我...我真的...」
我打断他:「我知道。你要活下去。你没错。」
「可是我...」
「你写的报告,那些技术分析,是对的,」我说,「我确实太理想化了。」
「不是!」他突然激动起来,「您没有错!是CEO错了!是这个公司错了!是...是我们这些没种的人错了!」
他哭得很大声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陈,记住今天的感觉。」
「什么感觉?」
「被迫说违心话的感觉,」我说,「记住它,然后以后,别让自己再经历一次。」
他看着我,点头。
使劲点头。
然后他说:
「林老师,如果有一天,您需要帮忙...您说话。」
我笑了:「好。」
04
三个月后,
CEO约我单独见面。
他端着咖啡,笑得很温和:
「林博士,我知道你在外面有个小项目。公司可以当作没看见,你主动辞职,我们好聚好散。拿一笔不错的补偿金,大家体面分手,多好?」
他顿了顿:
「但如果你非要带着什么出去...林博士,你是聪明人。公司的律师团队不是吃素的。你在任职期间的所有代码产出,版权都归公司所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在威胁我。
用法律威胁我。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我明白。」
两周后,HR的邮件来了:
「因公司战略调整,首席科学家职位取消。」
HR小王陪着我收拾东西。
她二十五岁,刚入职半年。
以前见面她叫我「林博士」,很恭敬。
现在她叫我「林先生」,很客气,但疏远。
她站在我身后一米的地方,
看着我把东西装进纸箱。
书。
笔记本。
女儿的照片。
还有那个马克杯。
我拿起马克杯的时候,
手停住了。
白色的瓷杯,
上面印着公司logo。
Logo下面有一行小字,英文:
「Innovation Never Stops」
创新永不止步。
我看着那行字,
突然想起,
那是我写的。
三年前,A轮融资后,
公司给每个人发了这个杯子。
那是我提议的愿景。
在那次团队头脑风暴上,
我说:「我们要做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有人说:「赚钱的公司。」
有人说:「改变世界的公司。」
我说:「创新永不止步的公司。」
大家都很兴奋:「对!就这个!」
然后我们连夜设计了logo,
印在了马克杯上。
三年后,
这句话还在。
但说这句话的人,
要被扫地出门了。
我把马克杯放进纸箱。
小王说:「林先生,公司财产需要留下。」
我抬起头:「什么?」
「这个马克杯,上面有公司logo,属于公司财产。」
我看着她。
她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笑了。
把马克杯拿出来,放在桌上。
「好,」我说,「你们留着。」
小王松了口气。
我抱起纸箱,往外走。
走到门口,我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办公桌。
空荡荡的椅子。
桌上的马克杯,
白色的,孤零零的。
我转身离开。
走出公司大楼,
冷风吹过来。
我抱着纸箱,站在路边。
然后抬起头。
看到大楼外墙的巨型LED屏幕上,
正在播放CEO的访谈。
张启明坐在演播室里,
笑容满面。
主持人问他什么,我听不到。
但我看到他的嘴型:
「...天工2.0...领先业界...三年...」
屏幕切到PPT。
那个架构图。
我三年前画的架构图。
我看着那个图,
突然觉得很荒谬。
然后,
眼泪就下来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就是眼泪自己流出来了。
一滴,两滴,三滴...
掉在纸箱上。
掉在手背上。
掉在地面上。
我没有出声。
没有抽泣。
只是眼泪,自己流。
像是身体在替我哭。
我想起那个马克杯。
「创新永不止步」
我写的这句话,
现在被留在了桌上。
而我,
抱着一个纸箱,
三年的东西装在一个纸箱里,
离开了。
创新还会继续吗?
在一个把创始人扫地出门的公司里?
在一个用PPT包装技术的公司里?
在一个连马克杯都要收回的公司里?
我擦掉眼泪。
把纸箱放进车后备箱。
坐进驾驶座。
发动车。
开走了。
后视镜里,
那个LED屏幕越来越小。
张启明的笑脸越来越模糊。
但我知道,
他还在那里。
谈论着我的代码。
用我的slogan。
站在我的成果上。
笑得很灿烂。
05
接下来的一个月,
猎头的电话一个接一个。
但他们提供的职位,
薪资都大幅缩水。
有个猎头隐晦地说:
「林博士,我们也很为难...听说您和上一家公司闹得不太愉快?业内都在传...您懂的。」
我懂。
我被打上了标签:
「难管理」「不职业」「理想主义」。
那天晚上,
苏婉又提起了女儿的名校面试:
「面试官会评估父母的职业背景...你现在这个状况...」
她没说完,但我听懂了。
她接着说:
「我们班的明明妈妈,她老公刚升了VP,买了江景房。她今天还问我,你现在在哪里高就...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我看着她。
她的眼里有焦虑,有委屈,
还有一种...失望。
我说:「对不起。」
她愣了一下,然后眼泪就下来了:
「林凡,我不是要你道歉...我只是...我只是想有个稳定的生活...我们还有房贷,还有女儿...我只是想...」
她哭了。
趴在餐桌上,哭得肩膀发抖。
我走过去,想抱她。
她推开我:
「你别碰我...你让我静一静...」
我站在那里,
手僵在半空中。
然后放下。
转身走进书房。
关上门。
我坐在椅子上,
打开电脑。
科技新闻的头条是:
「元界智能发布『天工2.0』预览版,投资者普遍看好,估值预计突破百亿。」
我点开那篇文章。
看着那些熟悉的技术指标,
那些我三年前就写进代码里的架构设计,
现在被包装成「革命性创新」。
我看着看着,
突然笑了。
然后发现,
自己在发抖。
不是冷,
是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愤怒。
我站起来,
走到女儿房间门口。
门虚掩着。
我推开一条缝。
她睡得很香,
小手抓着被子。
床头贴着她画的那幅画。
一家三口。
她画的我,穿着白大褂,
头上有个灯泡,闪着光。
旁边用拼音写着:
「ba ba shi guang ming」
爸爸是光明。
我看着那幅画,
很久。
然后,
我听到她说梦话:
「爸爸...是...科学家...」
声音很小,含糊不清。
但我听清楚了。
我转身,
回到书房。
关上门。
坐下。
打开GitHub。
06
凌晨一点四十七分。
我坐在黑暗的书房里,
只有电脑屏幕的光。
GitHub的页面已经打开了。
「创建仓库」按钮在闪烁。
我的手指,
悬在键盘上。
悬在回车键上方,
大概三厘米的地方。
就是按不下去。
我在计算。
计算如果我按下这个键,会失去什么。
第一,官司。
元界智能的法务团队会立刻发律师函。
索赔,天价索赔。
我可能会输掉房子。
第二,名声。
业内会说我「不职业」,「报复心重」。
以后很难找到工作。
第三,家庭。
苏婉会怎么看我?
她已经在失望了。
如果我再做这个决定,
她会不会...
女儿呢?
她会因为爸爸的「污点」被人议论吗?
我的手指,还是悬在那里。
我又想,如果我不按下这个键呢?
我可以拿一笔补偿金,好聚好散。
我可以再找一份工作,虽然薪水低一点,但稳定。
我可以继续还房贷,继续供女儿上学。
我可以...
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假装我没有被羞辱。
假装我的技术没有被窃取。
假装我三年的心血没有被一个MBA拿去吹牛。
假装我可以接受。
我的手指,开始发抖。
很轻微的抖。
但我能感觉到。
我又看了一眼女儿房间的方向。
想起她床头那幅画。
「ba ba shi guang ming」
爸爸是光明。
我突然明白了。
我不是在选择要不要按下这个键。
我是在选择,
要做什么样的爸爸。
一个被羞辱了却选择沉默的爸爸?
一个为了稳定放弃尊严的爸爸?
一个告诉女儿「算了,忍一忍就过去了」的爸爸?
还是,
一个即使会失去一切,
也要守住某些东西的爸爸?
一个告诉女儿「有些事情,不能忍」的爸爸?
一个真的配得上「爸爸是光明」的爸爸?
我的手,不抖了。
我在项目名称框里输入:
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
在描述框里输入:
颠覆天工,智选未来。
然后,
手指落在回车键上。
按下。
屏幕弹出确认框:
「Are you sure? This action cannot be undone.」
你确定吗?这个操作无法撤销。
我看着那行字。
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