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雨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在25岁这年被彻底改写。
当医生面无表情地说出"恶性肿瘤"四个字时，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给父母打电话。
电话那头，母亲沉默了三秒，然后说："你先自己去医院看看，我和你爸正准备出国旅游呢。"
那一刻，林晓雨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她独自签下了手术同意书，独自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独自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化疗。
四年过去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独立，学会了坚强，学会了不再期待父母的关爱。
直到5天前，母亲突然发来一条微信："你弟结婚买房首付差120万，你这边方便吧？"
林晓雨看着这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故事要从四年前的那个初秋说起。
林晓雨刚从大学毕业一年，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产品经理，工作虽然辛苦，但薪水不错。
她租住在公司附近的一室一厅，每天早出晚归，偶尔周末会和朋友聚会。
生活平淡但充实，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会就这样按部就班地继续下去。
九月的某个周五下午，林晓雨感到身体有些不适。
胃部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顶。
"可能是最近加班太多，饮食不规律。"她这样安慰自己。
但疼痛持续了整整一周，而且越来越严重。
同事小张看她脸色不对，劝她去医院检查。
"晓雨，你最近脸色特别差，而且瘦了好多。"小张担心地说。
"没事，可能就是胃炎，我买点药吃就好了。"林晓雨强撑着笑道。
但当疼痛剧烈到让她在办公室蹲下来时，她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周六一早，林晓雨独自去了医院。
挂号、排队、检查，一系列流程下来，已经是下午两点。
医生看着她的检查报告，眉头越皱越深。
"你一个人来的？"医生抬头问她。
"是的。"林晓雨心里咯噔一下。
"家属呢？这种情况应该有家属陪同。"医生的语气变得严肃。
"我...我可以自己处理。"林晓雨强装镇定，"到底是什么情况？"
医生沉默了几秒，递给她一张化验单。
"你的情况不太好，初步怀疑是恶性肿瘤，需要立刻住院做进一步检查。"
恶性肿瘤。
这四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林晓雨心上。
她机械地接过化验单，手指在颤抖。
"医生，您...您确定吗？会不会搞错了？"她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还需要做病理检查才能确诊，但从目前的影像来看，可能性很大。"医生语气温和了些，"你先联系家人，尽快办理住院手续。"
林晓雨走出诊室，腿都在发软。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疲惫。
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拿出手机，手指悬在父母的电话号码上方。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喂，晓雨啊，什么事？"母亲王慧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
"妈，我...我在医院。"林晓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怎么了？感冒了吗？"王慧的语气依然轻描淡写。
"不是，医生说我可能得了...得了肿瘤。"林晓雨的声音开始哽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什么肿瘤？良性还是恶性？"王慧的声音提高了些。
"医生说可能是恶性的，需要住院检查。"林晓雨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妈，我害怕..."
"别哭别哭，先听医生的话检查清楚再说。"王慧安慰道，但语气里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林晓雨擦了擦眼泪："妈，你和爸能过来陪我吗？我一个人真的很害怕。"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晓雨啊，不是妈妈不想去，是我和你爸下周就要出国旅游了。"王慧的语气有些为难，"这趟旅游是你爸公司奖励的，机票酒店都订好了，而且是免费的，不去太可惜了。"
林晓雨愣住了。
"妈，可是我现在..."
"你先自己去医院看看，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王慧打断她，"说不定就是虚惊一场呢？现在医生都爱吓唬人，让你多做检查好收钱。"
"可是医生说情况很严重..."林晓雨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你就先住院检查，我给你打五千块钱，应该够了吧？"王慧说得很自然，"等我们旅游回来，如果真有问题，我们再过去看你。"
林晓雨握着手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妈，旅游以后还可以去，但是我现在..."
"晓雨，你也不小了，二十五岁的人了，要学会独立。"王慧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而且你不是在大城市工作吗？医疗条件那么好，肯定没问题的。"
林晓雨听出了母亲话里的推脱。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委屈。
"那...那好吧，你们去玩吧。"
"嗯，那就这样，我先挂了，一会儿给你转钱。"王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林晓雨看着已经变黑的手机屏幕，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从来没想过，在自己最需要父母的时候，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回应。
几分钟后，手机收到了一条转账通知。
五千块钱，备注是"看病用"。
林晓雨苦笑了一下，擦干眼泪，起身去办理住院手续。
住院的第一晚，林晓雨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夜空。
病房里住着三个病人，另外两个都有家属陪护。
只有她，孤零零地一个人。
隔壁床的阿姨看她一个人，关心地问："小姑娘，你家人呢？"
"他们...他们有事，暂时来不了。"林晓雨勉强笑了笑。
"唉，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得这种病了。"阿姨叹了口气，"一定要让家人来陪着，一个人多孤单啊。"
林晓雨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转过身去，让眼泪流进枕头里。
接下来的一周，林晓雨做了各种检查。
抽血、CT、核磁共振、病理活检，每一项检查都是她自己排队、自己缴费、自己等结果。
有一次做穿刺活检，疼得她差点晕过去，护士赶紧扶住她。
"怎么一个人来做这种检查？家属呢？"护士责备道。
"他们...有事。"林晓雨已经习惯了这样回答。
一周后，所有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了。
主治医生李医生叫她去办公室谈话。
"林晓雨，你的病理报告出来了。"李医生表情严肃，"确诊是胃部恶性肿瘤，而且已经是中晚期了。"
中晚期。
这三个字让林晓雨的世界瞬间坍塌了。
"医生，还有救吗？"她的声音在颤抖。
"需要立刻手术，然后进行化疗。"李医生递给她一份治疗方案，"手术费用大概需要十五万，后续的化疗费用还要另算。"
十五万。
林晓雨的银行卡里只有八万块，这是她工作一年多攒下的全部积蓄。
"医生，我...我可以先考虑一下吗？"她艰难地说。
"时间不等人，你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李医生认真地看着她，"如果再拖下去，可能连手术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晓雨走出办公室，腿都在发软。
她靠在走廊的墙上，给母亲打了电话。
"妈，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
"那就做啊，医生说什么就做什么。"王慧在电话那头说，背景音听起来很嘈杂，应该是在什么景点。
"可是手术费要十五万，我这边钱不够。"林晓雨小心翼翼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
"十五万？"王慧的声音提高了，"怎么这么贵？"
"医生说我的情况比较严重，需要做大手术。"林晓雨解释道。
"你自己不是有存款吗？先用你的钱。"王慧说。
"我只有八万，还差七万。"林晓雨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妈，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等我病好了，我会慢慢还的。"
"晓雨啊，不是妈不帮你，实在是家里现在也没什么钱。"王慧叹了口气，"你弟弟马上要结婚了，我们正在攒钱给他买房呢。"
林晓雨愣住了。
弟弟林浩比她小三岁，今年才二十二岁。
"弟弟不是还在上大学吗？怎么突然要结婚了？"
"他女朋友怀孕了，两家商量着让他们先结婚。"王慧解释道，"女方要求在市里买房，首付至少要一百多万，我们正想办法凑钱呢。"
"可是妈，我现在真的需要这笔钱，不然我可能会死的！"林晓雨哭出声来。
"别说这么严重，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哪有那么容易死。"王慧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而且你弟弟的事情也很重要，总不能让孩子生下来没有房子住吧？"
林晓雨听着母亲的话，心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那...那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她哽咽着说。
"嗯，你也要理解妈妈的难处。"王慧松了口气，"等你弟弟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再想办法帮你。"
挂断电话后，林晓雨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哭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旁边经过的护士看到了，过来安慰她。
"姑娘，别哭了，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医院也有慈善基金可以申请。"
"谢谢...谢谢你。"林晓雨擦了擦眼泪。
那天晚上，林晓雨给所有能借钱的朋友都发了消息。
大学室友、同事、以前的老师，只要是能联系上的，她都开口了。
有些人很痛快地答应了，有些人找各种理由推脱，还有些人直接没有回复。
几天后，她终于凑够了手术费。
但她知道，后面还有漫长的化疗等着她，那笔费用更加庞大。
手术那天，林晓雨独自签下了手术同意书。
护士看着她一个人，忍不住问："真的没有家属来吗？这么大的手术..."
"没有。"林晓雨平静地说，"我自己可以的。"
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
林晓雨从麻醉中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病床，那位阿姨的儿子正趴在床边睡觉。
而她的床边，空无一人。
疼痛从腹部传来，但林晓雨已经没有力气去哭了。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想着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术后的恢复期很痛苦。
伤口疼、吃不下东西、连翻身都需要别人帮忙。
其他病人都有家属照顾，只有林晓雨，所有事情都要自己硬撑着做。
有一次她想去上厕所，刚下床就因为伤口疼痛摔倒在地。
还是隔壁床的阿姨和她儿子把她扶起来的。
"姑娘，你真的要联系家人来照顾你。"阿姨心疼地说，"你这样一个人怎么行？"
"阿姨，我没有家人。"林晓雨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愣住了。
她发现自己说的是实话。
从住院到现在，父母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没有发过一条消息。
她的存在，对他们来说似乎可有可无。
手术后半个月，林晓雨开始了第一次化疗。
化疗的副作用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恶心、呕吐、脱发、浑身无力，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
最难受的是看着自己的头发一把一把地往下掉。
林晓雨看着洗手池里的头发，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她才二十五岁，本应该是最美好的年纪，却要面对这些。
化疗的第三天，林晓雨吐得连胆汁都出来了。
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候，手机响了。
是母亲打来的。
林晓雨用尽全身力气接起电话。
"喂？"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晓雨啊，你现在怎么样了？"王慧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
"在化疗...很难受。"林晓雨说着说着又想哭。
"化疗都是这样的，挺一挺就过去了。"王慧说，"对了，我和你爸旅游回来了，玩得挺开心的。"
林晓雨听着母亲兴高采烈地描述旅游的经历，心里一阵阵发冷。
"妈，你什么时候能过来看看我？"她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最近你弟弟的婚礼要准备，我们很忙。"王慧找了个借口，"而且你不是在化疗吗？我们去了也帮不上忙，等你化疗结束了再说吧。"
"可是我真的很痛苦，我想见见你们..."林晓雨哽咽道。
"晓雨，你要坚强一点。"王慧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能老是依赖父母。"
林晓雨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知道了。"她轻声说。
挂断电话后，林晓雨把手机扔到一边，蜷缩在病床上无声地哭泣。
第一个疗程结束后，林晓雨的头发几乎掉光了。
她买了一顶假发戴上，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几乎认不出来。
医药费已经花了二十多万，她欠下了十几万的债务。
但是医生说，还需要继续化疗至少五个疗程。
林晓雨算了算，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她至少还需要四十万。
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她开始在网上寻找各种省钱的办法，甚至考虑过放弃治疗。
但每次想到放弃，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些朋友们借钱给她的场景。
她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
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公司的同事们发起了捐款。
大家你一千我两千，最后凑了五万块钱给她。
林晓雨拿到这笔钱时，哭得不能自已。
"谢谢你们，真的太谢谢你们了。"她对每一个捐款的同事深深鞠躬。
"晓雨，我们是一个团队，你有困难我们当然要帮忙。"小张拍着她的肩膀说，"好好治疗，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加班！"
大家都笑了，林晓雨也破涕为笑。
这些同事给了她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第二个疗程开始时，林晓雨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体重从110斤掉到了85斤，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但她依然坚持着，因为她知道，自己只能靠自己。
这天晚上，林晓雨正在输液，手机突然响了。
是弟弟林浩打来的。
这是她生病以来，弟弟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姐。"林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局促。
"林浩？"林晓雨有些惊讶，"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听妈说你生病了，我...我想问问你怎么样了。"林浩说。
林晓雨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终于有家人关心她了。
"我还好，在化疗，会慢慢好起来的。"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
"姐，你要加油啊。"林浩停顿了一下，"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你能来吗？"
林晓雨愣了一下。
原来弟弟打电话来不是单纯关心她，而是要邀请她参加婚礼。
"我...我尽量吧，要看那时候身体情况。"她勉强笑道。
"嗯，那你好好养病。"林浩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林晓雨看着已经变黑的屏幕，苦笑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对家人抱有期待了，但刚才那一瞬间，她的心还是动摇了。
原来，无论经历了什么，她始终还是渴望被家人关爱的。
一个月后，林浩的婚礼如期举行。
林晓雨那天正好在化疗，根本去不了。
她给弟弟发了一个红包，附上了祝福的话。
林浩很快就收下了红包，回了两个字："谢谢。"
没有其他任何话。
婚礼当天，林晓雨看着朋友圈里铺天盖地的婚礼照片。
父母笑得很开心，弟弟和弟媳也很幸福。
唯独没有她。
好像她从来不是这个家的一员。
林晓雨关掉手机，把脸埋进枕头里。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承受多久这样的痛苦。
化疗进行到第四个疗程时，林晓雨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医生建议她暂停一段时间，让身体恢复一下。
"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再继续下去可能会承受不住。"李医生认真地说。
"可是医生，我不想放弃。"林晓雨坚持道。
"我没有让你放弃，只是让你休息一下。"李医生安慰她，"你已经很坚强了，但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林晓雨点点头，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租住的房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这四个月来，她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
手术、化疗、呕吐、脱发、疼痛、孤独...
每一样都足以击垮一个人，但她都挺过来了。
林晓雨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堆满的药瓶和医疗账单，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还欠着十几万的债，后续还需要继续治疗。
钱从哪里来？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
不为别的，就为了证明给那些不在乎她的人看——她林晓雨，可以独自面对一切。
休息期间，林晓雨开始在家办公。
身体稍微好一点，她就拼命工作，想要多赚点钱还债。
她的病情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渐渐稳定了下来。
但每一次化疗都像是一次重生，痛苦得让她几乎想放弃。
可每次想到那些帮助过她的人，她就咬牙坚持了下来。
第五个疗程、第六个疗程、第七个疗程...
每一次化疗，林晓雨都是独自一人面对。
没有人陪她去医院，没有人在她痛苦时递上一杯水，没有人在她绝望时给她一个拥抱。
但她挺过来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晓雨渐渐习惯了这种孤独。
她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学会了在最痛苦的时候给自己打气。
化疗期间，她从来没有哭过，至少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
因为她知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第八个疗程结束后，林晓雨的复查结果显示，肿瘤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
医生说，如果继续保持，她的病情有很大可能痊愈。
听到这个消息，林晓雨在医院的走廊里哭了很久。
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欣慰。
她终于熬过来了。
四年的时间，她独自扛过了手术，熬过了八个疗程的化疗。
每一天都像是在地狱里挣扎，但她活下来了。
而这四年里，父母从来没有来看过她一次。
偶尔打个电话，也只是简单问问她的情况，然后就挂断了。
林晓雨渐渐习惯了这种冷漠。
她学会了独立，学会了坚强，也学会了不再期待。
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看透了这个家庭，已经不会再被他们伤害了。
直到5天前，母亲突然发来了那条微信。
"你弟结婚买房首付差120万，你这边方便吧？"
林晓雨看着这条消息，整个人都僵住了。
母亲在问她要120万。
不是问她过得怎么样，不是问她身体恢复得如何，而是开口就要120万。
林晓雨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
四年前她病危时，父母连七万块都不愿意给她。
现在她病刚好一点，他们就来要120万。
林晓雨没有回复这条消息。
她关掉手机，继续工作。
但接下来的几天，母亲的消息像雪花一样飞来。
"晓雨，看到消息了吗？"
"你弟弟真的很着急，女方催得很紧。"
"你好歹回个话啊。"
"林晓雨！你是不是不想认这个家了？"
林晓雨依然没有回复。
她以为自己的沉默能让父母知难而退。
第五天晚上，林晓雨加班到九点才回家。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单元门口。
是父母。
林晓雨的脚步顿住了。
"晓雨！"王慧看到她，立刻迎了上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们怎么来了？"林晓雨的语气很冷淡。
"你不回我们消息，我们只能亲自来找你了。"父亲林建国说，"让我们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你这孩子也太没良心了。"
没良心？
林晓雨听到这三个字，差点笑出声。
"你们有事吗？"她平静地问。
"你弟弟买房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王慧直接切入主题。
"我没有钱。"林晓雨说。
"怎么可能没钱？"林建国提高了音量，"你工资那么高，这几年肯定存了不少！"
周围有邻居探出头来看热闹。
林晓雨不想在楼下吵架，只好说："上去再说。"
三个人进了电梯。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林晓雨打开家门，父母跟着进来。
"房子不大啊，你就租这种地方？"王慧打量着房间，语气里带着不满。
"能住就行。"林晓雨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态度？"林建国皱眉，"我们是你父母，跟你说话你就这个样子？"
"那你们想要我什么态度？"林晓雨冷笑，"跪下来求你们原谅我没钱吗？"
"林晓雨！"王慧拍桌子，"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这样跟父母说话？"
"妈，我只是实话实说。"林晓雨看着母亲，"我真的没有120万。"
"那你有多少？"林建国问，"十万？二十万？总有点存款吧？"
"我没有存款。"林晓雨说，"我还欠着十几万的债。"
"欠债？"王慧不信，"你工资那么高，怎么可能欠债？"
"治病花的。"林晓雨平静地说，"这四年我光治病就花了六十多万。"
"六十多万？"林建国皱眉，"怎么可能花这么多？"
"爸，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医疗账单？"林晓雨冷笑，"手术费十五万，八个疗程化疗每次三到五万，还有各种检查、药费..."
"行了行了，我们不是来听你诉苦的。"王慧打断她，"就算你没有120万，拿个五十万、六十万总可以吧？"
林晓雨看着母亲理所当然的表情，突然觉得很可笑。
"妈，我真的没有。"她一字一句地说。
"那你去借！"林建国说，"你认识那么多人，借点钱还不容易？"
"四年前我需要救命钱的时候，你们让我自己借。"林晓雨的声音很平静，"现在弟弟要买房，你们又让我去借。请问，你们作为父母，为我做过什么？"
"我们养你长大还不够吗？"王慧理直气壮地说。
"养我长大是你们的义务，就像你们也在养弟弟一样。"林晓雨看着父母，"但为什么他需要买房，你们就倾尽所有？而我需要救命，你们却无动于衷？"
"那不一样！"林建国说，"你弟弟要成家立业，要传宗接代！"
"所以我就该死是吗？"林晓雨的眼泪流了下来。
"你别乱说！"王慧慌了，"我们什么时候说你该死了？"
"你们没说，但你们是这样做的。"林晓雨擦干眼泪，"四年前我病危，你们选择去旅游。现在我病刚好，你们就来要钱。在你们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你是我们的女儿！"王慧说，"正因为你是女儿，所以你要帮你弟弟！"
"为什么？"林晓雨问，"为什么我就要帮他？"
"因为你是姐姐！"林建国说，"姐姐帮弟弟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林晓雨笑了，"那父母救女儿呢？算不算天经地义？"
父母都被她问住了。
"晓雨，你别跟我们绕弯子。"王慧缓和了语气，"你就说你到底帮不帮吧？"
"我不帮。"林晓雨坚定地说。
"好！"林建国站起身，"既然你这么自私，那就别怪我们不认你这个女儿！"
"自私？"林晓雨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笑得父母都有些发毛。
"你笑什么？"王慧不安地问。
林晓雨擦了擦眼泪，走到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她回到客厅，把文件袋放在茶几上。
"给钱也可以。"林晓雨看着父母，脸上的笑容让人心里发寒，"你们把这个签了。"
王慧狐疑地拿起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文件。
林建国凑过去看。
两秒钟后，两个人的脸色同时变得惨白。
王慧的手开始颤抖，文件差点掉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在发抖。
林晓雨看着父母惨白的脸色，笑容越发冰冷。
"怎么？不敢签吗？"
林建国接过文件，仔细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