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年在东莞当保安,电子厂女多男少的岁月,我把老板侄女变成妻子

农一代民工的事 2024-05-27 08:54:38

本文四千五百字,记述90年代初期第一代农民工在广东的成长历程,也记叙下当时的打工环境。为了增加可阅读性,部分情节做了艺术化加工,请注意甄别。

一转眼,我来到东莞已经三十年整。还记得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曾经在各种工地上徘徊,睡过荔枝园甚至山坡墓地,因为没有暂住证而半夜被人追逐的心酸。

但逝者已矣,对如今的我来说,最难忘的,当属自己在东莞虎门电子厂当保安的日子。尽管二十多年过去了,但那段卑微的岁月,依旧是我生命中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因为,正是在那个不起眼的岗位上,让我对东莞、对打工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识。

94年7月的一个早晨,此时的我已经在东莞虎门浪荡了将近一个月了,眼见得带来的盘缠就要见底,天无绝人之路,一个老乡特意来叫我去进厂。

我顾不上问清楚是什么工作,提着自己的行李——一个小小的书包就跟着老乡朝镇口出发。

我和老乡边走边聊,我一边感谢他的帮助,他也顺带向我介绍即将属于我的工作。

那是镇口一家叫港声的电子厂,我的职位是保安。这还是老乡说了不知道多少好话,才恳求一个邵阳的湖南老乡介绍才获得的职位,而那个邵阳老乡是港声厂的保安队长。

如果放在一个月之前我初到东莞时的心情,保安这个职位肯定不在我的考虑中。因为在我的心里,说得好听是保安,说的不好听点就是看大门的“守门狗”。

但此一时彼一时,这一个月来的奔波让我吃尽了苦头。别说是保安了,只要有哪家工厂愿意要我,我甚至都可以不要工资,只求有吃有住不会被查暂住证就足矣。

因为和保安队长打好了招呼,我的入职手续异常的顺利。在门口买了一包三个五香烟塞给叫阿强的邵阳老乡,他就领着我去了写字楼,交了身份证填了几张表格,然后就成了正式的保安。

上班后,我很快就打破了原先对保安的偏见。在港声厂的所有打工人里,保安的工资其实并不算低,甚至还隐隐比生产线上的员工稳定一点。

但工资还不是最重要的,当保安的人相对来说更自由,也可以借巡厂之由正大光明地到处逛一逛。虽然只能在厂区走,但比起那些上厕所都要拿离岗证的员工来说,这是多么难得的自由?

其次,因为全厂的进出都由保安管理,一些忘记带厂牌的人,如果被保安看不顺眼,肯定就不让你进门,耽搁上班的后果就是罚款,甚至当被当成自离。

于是,短短的几天里,我这个新手保安就受到了太多的“尊重”,不乏一些陌生人主动对我示好打招呼。毕竟,我带着个眼镜显得挺文静,完全不像其他保安那样横眉怒眼,在她们心里,我应该是更好说话的人。

从此,我每天都要在厂门口站几个小时,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那一个多月奔波辗转中受到的心灵创伤,就那么不知不觉中愈合了。

港声厂是一家电子厂,产品是汽车音响,全部出口到欧洲,对于质量的要求挺高,于是在招工的时候,也有一些外人不怎么理解的条件。

那年代也没有太多的劳动保护意识,港声厂招工的对象,基本都要求18岁到25岁之间的年轻女性,只有极个别岗位才允许找几个年轻男子。

这样一来,我进到港声厂的时候,全厂两千多人里,男员工竟然还不到三百人,剩下的都是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年轻女孩。

作为一个旁观者,虽然我也正值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龄,但或许是自认为读过高中的缘故,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那些女孩子们。

正是在这种心态的指导下,在港声厂的繁华背后,我也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个年代的年轻打工人,她们、或者他们对于爱情的无比渴望,但却又有太多无处不在的无奈和卑微。

几乎所有的打工人都抱着同一个目的走到一起,那就是赚钱。你要说她们没有理想没有抱负,但90年代初期的内地,确实还存在太多的饥饱不能匀的现象。能有一份自己能胜任的工作,就多少有一份稳定的经济来源,在此之上,他们才有心情去谈梦想。

由于港声厂产品的特殊性,当时的价格,据说一套音响随便就是好几千块,老板为了保证产品不被遗失(更应该理解成是提防被工人拿走),对于出入门岗的要求就非常严格。

后来也窃幸,幸好港声厂的产品都是稍微大件的东西。如果像现在的耳机一般大小,出入的工友大部分都是女孩子,那我们这些男保安的“监督”又如何实施?毕竟男女有别,难不成还每个都去搜身不成?

但每天上下班,尤其是下班期间,保安部的所有人都会站在厂门口,如临大敌地观察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每一个女孩。但凡发现某人神色有点不对劲,马上就会留她下来,必要时甚至还会请写字楼的女文员查核。

也幸好我在港声厂的一年多里,还真的没有遇到过任何太过尴尬的场面。反倒是时间一长,和那些女孩子们都混熟脸了,进进出出之际,更多都是在打招呼。当然,除了极个别互有好感的人之外,基本就是用眼神交流一下而已。

第一次发了工资,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就是请阿强吃夜宵。他爽快地应约而来,就在街道旁找了个大排档,叫了一扎啤酒炒了几个小菜,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偶尔也会有几个熟悉的人路过打个招呼。

几杯酒下肚,阿强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拍着我的肩膀不停地在夸我。说什么你年轻有为,看样子又是有文化有本事的人,这份保安工作肯定只是个过渡。但你长得这靓,即使是过渡,也别虚度了大好时光啊。

阿强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我一开始还莫名其妙,随口追问了几句,阿强就竹筒倒豆子全部“传经”给我了。

阿强说,港声厂这么多靓女,只要你嘴巴稍微甜点,别那么高冷,很快就会有女孩子主动追着要做你女朋友的。只要你“懂技术”,大把的机会左拥右抱。

阿强还说,港声厂的保安在找女朋友上有着天然的优势,因为保安手里的隐形权利,女工如果找个保安当男朋友,不但能省却很多麻烦,甚至还能得到不少的好处。

我不知道阿强嘴里说的所谓的“好处”是什么,但在心里对他的说法不屑一顾。我是个偏于保守的人,总认为不以结婚为目的的男女交往,吃亏的总是女孩。

阿强见我一脸的不信,接着几分酒兴就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风流往事来。

阿强说,自己在港声厂当了四年保安了,除去最开始的一段时间老老实实不敢招蜂惹蝶外,这几年可过得不寂寞。尤其是今年当了队长之后,几乎每天都会有姑娘给你抛媚眼。

这说法我虽然有点嗤之以鼻,但还并不怀疑,这一个多月来,我确实能见到很多这样的场景。别说阿强这样有点“官职”的人,就连普通的男工友,确实也不愁找不到女朋友,甚至还经常见到两三个女孩追求一个男子的场面。

阿强说,自己现在的女友叫阿香,是个广西姑娘,样子也算过得去,主要就是温柔啊,每天都会给我准备早餐夜宵的。我们租住的房子,从租金到伙食开销,都是阿香一个人负担,哪天我心情好拿点钱给她当生活开支,阿香就会感激涕零的。

阿强说这番话的时候,满脸的平静,眼神里还透着骄傲,唯一看不到的就是柔情。我顿时就明白,阿强对阿香,完全没有半点爱意。他和阿香住在一起,既是心理生理的需要,更多可能还是所谓的“面子”吧。

想到这一层,我心里突然对阿强就没有了太多的好感,甚至还隐隐有了点厌恶。只是毕竟他是自己的介绍人,还是顶头上司,自然不好表露处半点不满。

保安的职位是很无聊的,除去上下班时短暂的紧张之外,几乎就无所事事。我毕竟是闲不住的人,和大家混熟了之后,就习惯了有事没事去车间里逛逛。最开始也就是看看别人做些什么,心里想着假如换做自己能不能适应。

看得多了,熟悉的人也多了,总会有几个关系好的女孩会更热情一些,我于是便会向她们请教一下。也就接触到了各种各样的漆包线,还知道了什么是音圈,什么电感阻抗之类的名词。

我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反正自己的时间多,尤其是上夜班的时候,就会去车间学着做点事。那些年轻女孩们很是热情,我的问题她们都会有问必答。

那里面,两个姑娘和我走得很近。

一个是叫春梅的拉长,上夜班的时候,她就是现场的老大。其实我最开始去“偷学”时,春梅对我还有点蹬鼻子上眼。

是后来见我也不讨厌,对大家说话也客气,而且还是真的帮着做事,并不是另有所图泡妹子的,于是便不排斥我了,甚至还有意无意地给我安排了一个不怎么碍事的工位。

春梅是四川人,人也长得很漂亮,如果那时候有评选厂花的做法,她绝对有可能闯进前三。

实际上,春梅的港声厂确实有点高冷,对那些像阿强一般的男人从来就不假以颜色。后来得知春梅对我很不错,阿强还怂恿我再加把油,或许就能把她拿下。

可惜,我似乎对春梅不怎么来电,对她尽可能地客气,但越是客气就越显得有点疏远。春梅也是个玲珑心的姑娘,我们的关系,慢慢就成了很稳定的姐弟一般。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出现了,她叫桃华,港声厂的质检组长。她在现场有一间单独的小房间,里面摆着几台我不认识的仪器。现场领来的原料,已经组装好的产品,都必须先让她测试。

只有她说合格了,正式的生产才能继续,那时候桃华就闲了下来,只需要在生产线上逛一下看一看,看到自己有怀疑的产品就拿回来测一下。

我对高新科技的兴趣由来已久,于是便腆着脸和她去套近乎。一开始,桃华并不怎么搭理我,后来才知道,她是广东人,对于外省“北佬”,她心里有种天然的排斥。

但在我的执着下,桃华还是很快被我打动。

由于我对那些仪器最感兴趣,却又有一种天然的“熟悉”感。最开始,桃华虽然允许我旁观一下,但并不会和我解释什么,在我死皮赖脸一番求情之后,她就丢了几本说明书让我自己看。

想不到,我竟然无师自通地熟练掌握了那几台仪器,甚至还有好几个功能都是桃华以前不曾了解的。

我的表现确实让桃华对我刮目相看,我们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感到彼此身上的魅力。

我们恋爱了,高冷过于春梅的美丽桃华成了我的女朋友,一时间在厂里一片哗然。谁也想不到,大家眼里目高于顶的女神,竟然会被一个小保安给拿下。

我们相恋了大半年之后,我在港声厂已经有了一年多时间,港声厂的业务继续扩展,在深圳开了一家分公司,当然就需要更多的人手。

我竟然稀里糊涂地被调去深圳,这个决定连我自己也不知情。在我的认知里,保安这样的普通岗位,完全可以“就地取材”啊,为什么还需要把我调过去呢?

这个谜底直到最后一刻才揭晓,我被委任为新工厂的质检主管,而桃华则露出了她的“真面目”:老板的侄女。

离开虎门港声的时候,阿强这个当时的引路人正是最消沉的时候,阿香早就离他而去。据说是阿香有了身孕,阿强却又有了新欢。面对阿香的哀求,阿强不为所动,阿香自然就只能黯然离去。

但阿强找到的新欢却不是省油的灯,完全把他掐得死死的,阿强的脸上,再也没有之前那种风采了。得知我即将去深圳新厂上班,他甚至还请求我把他也带上,也算是跳出新欢的“魔掌”。

很无奈,尽管从情理上,我确实应该回报一下他。但站在管理的角度看,阿强确实不是我认为不适合的类型。再加上我自己都是莫名其妙地调过去的呢,谈何容易把他也捎带上?

我离开虎门来到了深圳保安的西乡,可以说是真正开始自己的打工生涯。98年春天,我和桃华结婚了,把家安在了宝安。

随着港声厂业务的拓展,我和桃华的职业人生也逐步提高。

当然,客观点说,我的所有成就,几乎都是在妻子的羽翼下获得的。后来那些年,我们夫妻偶尔也会回忆往事,我依旧不隐瞒她对我的提携。

但桃华只是说了一句话:当时的你还是个小保安,就能知道要学习更多的知识和技术,难得还很有天赋。

不甘沉沦的人,才会获得机会,我们谈不上谁提携谁,更多都是那特殊岁月里的机会吧。

几十年过去了,如今我们都年过半百,在深圳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

在我心里,我一直对“宝安”这个词有种特别的感觉。或许,它和“保安”的谐音,让我永远忘不了在虎门当保安的那段岁月吧。

0 阅读:1

农一代民工的事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